感受手指上传递而来的温热力度,和少女轻言软语,像哄不听话的小孩子一般耐心。
心知她是担心自己,沈玉锦眸色微暖。
由于身体不能动,唯有安抚一句,“小九儿,为师无事,不疼。”
嘴上语气风轻云淡。
额头汗珠却一颗颗滚滚落下。
每一根冰魄银针扎下去,都会冒出一股淡淡的青烟。
姜黎九没有拆穿他的故作坚强。
只是……
扣在他五指上的手又紧了几分。
“不疼就好。”
她余光看见桌案上越来越少的针,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一炷香过去。
沈玉锦头上的冰魄针皆化成烟雾消失。
白冥无渡收手,“体内淤血已清除,再修养些时日,逐渐会想起很多事。”
“但,不一定是全部。”
说着,他信步走到一旁,伸手倒了一杯茶,轻饮,而后语调玩味,“施针后身体虚弱,切记不宜劳累。”
姜黎九面无表情,“知道了,舅舅还有什么事交代?”
“没了。”
“门内事务繁忙,先行告退。”她扶起沈玉锦,几乎是落荒而逃,眨眼缩地成寸消失不见。
白冥无渡失笑。
直到两人身影从视线中消散,眼底神色才逐渐凝重,“但愿传说中的灭世,不是由你开始。”
“不然,我怎么对得起白冥一族万年以来的盛名?”
“又如何对得起这归元大陆芸芸众生!”
他轻叹,“可你是无念唯一的孩子,我是你的舅舅啊!”
“阿锦……”
……
极南之地,高耸入云的雪剑山下白雪皑皑。
困阵内,一阵阵呼啸冷风裹挟冰霜扑面,狠狠拍向元镇脸颊,在他周身凝结一层薄霜。
他的修为被封印。
肩胛骨上玄铁环冰冷刺骨,随着时间推移,似乎已与血肉长在一起。
一开始,每至佳节,元家还会来许多人看他。
渐渐的,人越来越少。
最后,只剩下父亲元清辉一人。
身为世家子弟,他自是明白,这样的原因是……
自己彻底失去了价值。
他从小就知道,在世家之中,“情”之一字,最是可笑。
世人说他薄凉,而他只是看的太过清楚罢了。
可是生而为人,越是对什么不屑一顾,越是会在那里狠狠跌倒,爬都爬不起来!
就像他,遇见姜黎九!
这时,一个小弟子从风雪中走近,例行公事检查阵法以及玄锁。
“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弟子脚步一顿,就听他再次问道:“离无极仙宫,姜少掌门大婚之日还有多久?”
“回尊上,今天新正,还有五个月。”
“过年了吗?”
元镇干裂的唇瓣轻轻挤出这么一句话来,像是在问,又似自言自语。
小弟子眼中闪过同情。
曾经高高在上,风头无二的人,如今落得个被囚的下场。
明明该是最热闹的一天,却无一人来此看他,就连元家主,也是被世家排名之事绊住脚,想必不会过来了。
“是过年了。”
见元镇不再问问题,许久未曾开口,他脚步一转,起身继续去做接下来的事。
元镇浓密长睫垂落,眼底闪过一抹疯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