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玉和芷檀皆是呆住了。
男子的气度淡然,悠远。
他出现在此,周遭的景色顿时黯然消退,不复存在。
沈半雨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子,他站在桥上,从容优雅的样子,让她一时间呼吸窒住。
男子五官棱角分明,俊美的脸上墨黑的眸子含着冷肃,仿佛间有股镇定内敛在其中,那是能摄人心魄的光华。
沈半雨的手,在袖中微微渗出冷汗。
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上一世,真正的沈半雨临死前耳边传来的那道娇柔又幽森的笑声:“姐姐,陛下的身边有我,你早该死了。”
就连那时她宫中的贴身女官也笑靥如花:“是啊皇后娘娘,你霸占不属于你的位置太久了,该退了。”
后来,她的身体就像在混沌中被人血淋淋的撕开,碾碎,那种痛在此刻仿佛重现。
沈半雨眯眼,敛去唇边不经意的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强压下心中歇斯底里般的不甘与悲吼。
那是种无法消弭的恨,早已融入血液,渗透到她的四肢百骸。
她距离男子三四步左右的地方停住,低下头行礼:“臣妇见过慎王殿下。”
未抬眼,沈半雨就感觉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你是沈半雨?”君北临侧目,看着面前做新妇装扮的女子。
沈半雨垂着眼,全身透着无法言语的疏离感:“回殿下,臣妇正是临阳侯世子新妇,沈氏半雨。”
她睫毛长卷的阴影映在眼睑下,掩去眸中深处的阴寒。
君北临正过脸,目向远处:“世子夫人是要去和苑?那怎么会出现在此?”
沈半雨并未起身,规规矩矩地道:“回殿下,臣妇从母亲那里出来的确要去和苑,但天气炎热,就想着走这条路,会凉爽许多,没想到遇见殿下,是臣妇打扰殿下了。”
“是吗?”
君北临眉头微微蹙起,转过身打量着沈半雨,说出的话,意味不明:“月前议亲时,画师将你的画像送到王府,本王看了眼,就钦定你为王妃,结果你嫌本王势微无权,仗着你嫡女的身份逼你庶姐跟你换亲,让你庶姐嫁给本王,你则选了临阳侯府。”
“世子夫人还真是会仗势欺人。”
一番话,听得芷玉和芷檀都惊了。
这不是纯纯胡扯,颠倒是非黑白吗?
明明是大姑娘逼着她们家夫人换亲,怎么到慎王口中变成她们夫人逼大姑娘了。
芷玉要上前替自家夫人和慎王分辩,却被芷檀拉住暗中对她摇摇头。
她撇了撇嘴,一脸的怨愤。
沈半雨笑笑:“慎王殿下说笑了,姐妹间,何时有仗势欺人这一说呢。”
见她不说真话,君北临眉头皱的更紧。
事关他的王妃,他还是要多说一句:“姐妹间你争我夺的事不少。”
君北临近前一步:“听闻,世子夫人在闺中的时候,就很喜欢本王王妃的东西,从你回府后,桩桩件件都要比过她,就连你的嫁妆大部分都是抢她的,你的目的是想让她难堪,始终被你踩在脚下,不是吗?”
啊?
这下连芷檀都懵了。
这都哪跟哪啊?
沈半雨始终低着头不语。
她知道,这是沈薇安在君北临的面前颠倒是非,目的就是想装成被欺凌的一方,博取君北临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