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宏能够顺利见到押在大狱里的重刑犯钟宇恺,并且能将他带回钟府,主要是出示了那枚凤令。
府尹徐喜来惯会钻营官场之道,哪里肯放过这个巴结京城贵人的好机会。
他不但极力配合卢宏,痛快地同意让对方带走钟宇恺,而且还亲自跟过来了。
楚卿闻听卢宏讲述的经过,就在心里对徐喜来有了初步判断——这就是个喜欢钻营且见风使舵的官吏,虽然在官场平庸无建树,但并未跟前朝余孽勾结。
并非他品性多么高洁,而是没有必要。
他是一城府尹,只要别犯错,就是一辈子的富贵无忧。
若是跟前朝余孽扯上关系,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再加上丹阳城有钟家父子镇守,前朝余孽的势力渗透不进来,因此徐喜来并未被同化。
前世的汝州狼烟四起,唯有丹阳城在风雨中屹立不倒。
生死关头,徐喜来暴露了贪生怕死的本性。他逼迫钟家父子俩主动打开城门投降,以换取自已一家老小的性命。
钟坤怕他动摇军心,直接挥刀砍了他的人头,吊在城墙之上,并且放出狠话:“谁敢提开城门投降,就是此人的下场!”
这,就是前世徐喜来的结局。
此时的丹阳城虽然暗涛汹涌,但表面上却仍然风平浪静。
因此徐喜来只忙着汲汲营营,巴结攀附权贵,估计眼里心里暂时还没装别的东西。
“……下官是决然不信钟都尉通敌叛国!奈何真从他的书房里搜出了通敌叛国的罪证,只好将他押入大牢。更可惜的是钟郡守早一步中毒倒下了,下官就是想找个人商量如何为钟都尉洗清冤屈都做不到哇!”徐喜来跪在矮榻前,为自已申辩道。
他一双眼珠子骨碌碌只盯着榻上的纳兰旭,竭力向钦差大人表白着自已的英明和忠心。
只有旁边的卢宏知道他这次攀附错了对象,其实真正管事的是陪侍在旁边的女子。
楚卿已经戴好了帷帽,睨着跪地表忠心的徐喜来,淡然开口道:“钟公子遭人陷害,钟郡守又遭人投毒,皆因为这些外来的女眷作怪。有人把黑手伸进了丹阳城,想摧毁丹阳城的顶梁柱。为了彻底斩断这些不断伸进来的黑手,请徐府尹即刻下令全城戒严。”
“所有城门关闭,禁止出入。派出捕头衙役挨家挨户查问登记,近期所有外来人员都要登录在册。所有客栈酒楼也要查询,外来者都需要做详细记录。为何而来,来做什么?必须讲清楚!”
“若有可疑人员,即刻收押。若是无法自证清白者,就先关着,等待调查清楚了再释放。”
楚卿又问道:“徐大人,可使得?”
徐喜来看向戴着帷幔的宫装丽人,一时间搞不明白这种场合怎么轮得到一个女子发号施令。
“徐府尹!”纳兰旭开口了,慢慢地道:“就照着我夫人的吩咐去做。”
徐喜来赶紧领命:“是,下官这就照着贵人的吩咐做事,亲自去督办。”
楚卿给徐喜来安排了事情做,他暂时就顾不上继续留在钟府说些废话了。
时间宝贵,一刻钟她都实在舍不得浪费在此人身上。
待到打发走了徐喜来,楚卿又转首问疾风和疾影:“可审出了什么有用的东西?”
若说审问口供,东宫暗卫无疑是最专业的。
果然疾影果然没让她失望:“回禀夫人,钟夫人的侄女姚珊儿已经招供了。那个跑去大牢里给钟都尉投毒的表侄女闻玉灵也刚被卢都统押过来,尚在审问。”
楚卿颔首:“先把姚珊儿带进来,我亲自问话。”
说完她又看向纳兰旭,关切地轻声道:“夫君还是躺下吧。”
因为这一声夫君,纳兰旭不禁唇角勾笑,心情顿时大好,就连脊背上火辣作疼的伤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
楚卿搀扶着他慢慢侧躺下,一边轻轻为他打着扇。
纳兰旭伸手勾住她另只手的小拇指,悠闲地把玩着她春葱般的纤纤玉指。
楚卿任由他玩耍自已的手指,只要能哄着他不喊疼就行。
无论是喊他夫君,还是亲吻他,或者由着他做些无伤大雅的亲昵小动作,她都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
纳兰旭主动为她挡刀的举动真的吓到她了。
他就像一个英勇无畏的孩子,因为从未遭受过现实毒打,所以总把“同生共死”看作是件很浪漫的事情。
前世的他为了薛梦娇可以跟全世界为敌,被废黜储君之位,被贬为庶人,最后落得双双殉情的结果。
楚卿相信前世的纳兰旭无论走到哪一步,他都没有后悔过,甚至还为他“英勇无畏”“坚定不移”的爱情感到无比自豪。
可是这种“不计后果”的相爱方式却让楚卿心惊战颤。
待她处理完手头的一大堆事情,闲下来的时候就跟他好好谈一谈。她要让他知道,轻易以身涉险对他还是对他身边的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她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措词,既能给他顺毛哄他高兴,还能让他长记性。
这时几个暗卫押着姚珊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