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宝诶——”
红旗农场的车站里，王有才和柳爷爷、柳奶奶站在汽车边，正拉着柳青思和秦数抹眼泪呢，瞥眼看见岑侑夏牵着啾啾过来了，立马扬起腻歪的笑脸小跑过来。
王有才一把将啾啾托到手臂上坐着，笑得见牙不见眼。
“不是不让你妈带你们小孩子过来的吗，啾宝怎么还是来啦？是不是舍不得伯伯和爷爷奶奶呀？”
啾啾用看叛徒的冷漠眼神，斜了他一眼，两只小手气势十足的抱在胸前。
“单我自己舍不得有什么用，王伯伯还不是为了媳妇儿就要抛弃啾宝，回去写书了！”
“啥？”
王有才朝岑侑夏瞪眼，“你又跟孩子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岑侑夏懒洋洋的摆摆手，“我实话实说啊，你们研究所的所长，不是天天催着你赶紧回去相亲吗？”
“我......你！”
“别你啊我的了。”
岑侑夏淡定的掰开他两根手指，把糕点包裹挂在上边，又转身轻轻抱了抱柳爷爷和柳奶奶。
“二老被退还回来的房子和家产，秦数应该已经安排人收拾好了，你们回去后要是住着有哪里不方便的，尽快提，别想东想西的让自己不自在。”
二老含着眼泪点点头，苍老的手用力抓握住她。
“小岑啊，我们老两口在哪儿都能活，但思思和数哥儿这俩孩子，还毛毛躁躁的，劳你多费心看顾了。”
“等以后...以后你们能回来......”
柳爷爷声音哽咽，柳奶奶更是再次抹起了眼泪，怨怼道：“反正咱俩就可着劲儿的活吧，照着千年王八万年龟的活。”
“只要活得够久，总能等到跟孩子们团圆的那一天！”
“别瞎说！”
柳爷爷惊慌的抬手去捂老妻的嘴，眼睛不确定的四下张望，生怕老妻刚才带着埋怨的话被谁听去，恶意解读一番，再把他俩给举报了。
“你慌什么。”
柳奶奶愤愤的推开他的手，“四人帮都倒台了，现在谁再不让我说话，谁就是四人帮的余孽！”
柳奶奶越说越气，“有才他们年纪轻轻的，正是能出成绩的时候，被召回去是应该的。”
“但咱俩都一把老骨头了，新东西钻研起来费劲，当年带的学生还全是白眼狼，说明咱们就不适合走教育这条路。”
“那还非得让我们回去干啥啊？”
柳奶奶说着，迁怒的转身在汽车车厢上拍了两巴掌。
“我孙女、孙女婿、小重孙都在这儿，还非得让我们回去，非得让我们回去！烦死个人了！”
“你这老婆子......”
柳爷爷慌归慌，但心里是认同老妻的话的。
之所以提前跟孩子们打招呼，不让把几个小的带来，就是怕见了他们，便真的舍不得走了。
可有什么办法呢。
他和老妻在被下放的人里，差不多是辈分、地位最高的那一波了，和他们岁数差不多的老东西，几乎都死干净了。
说句不好听的，学校那边低声下气，恨不得给他俩跪下的求他们回去，恐怕也有图面子上好看的意思。
不然老一辈的学者下放一遭全没了，某些人可能觉都要睡不着了。
其中的门道，两位老教授心里清楚，王有才心里清楚，岑侑夏心里同样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