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岑侑夏一头雾水往回赶时,在雪地里蹲了一上午,真把“偷鸡贼”抓着了的孙婆子,那叫一个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一米五出头的小个子老太太,愣是用自己的体重把人死死地压在身下,一手掐着偷鸡贼的脖子,一手薅着偷鸡贼的头发,满面红光地扯着嗓子嚷嚷。
“偷鸡贼——抓偷鸡贼了,大家都快来看看呐——”
军属区有人偷鸡可是很值得看热闹的新鲜事。
毕竟在这年头,随军家属可算得上是经济条件比较好的那一类,加上红旗农场地处最偏远的北大荒,军属们在自家院子里养鸡养鸭的指标放得还挺宽,不说隔三岔五杀鸡吃肉,但也不至于把人馋得去偷别人家的鸡。
况且部队可是最讲究纪律的地方,谁家要是出了偷鸡贼,家里的顶梁柱那是要被连累着毁了前程的!
谁会那么蠢?
怀揣着隐秘的心思,孙婆子才嚷嚷开没两分钟,有人在家属区偷鸡的消息就飞快传开,但凡在家闲着没事的,全一波接一波地涌了过来。
“偷鸡贼在哪儿,真是咱们家属区的?”
“不可能,肯定是外边儿的二流子不知道怎么摸进来了!”
瞧见人来,孙婆子越发激动,本来累得有点松开的手,又恶狠狠地往下按了回去。
那架势,简直跟抓到了敌特分子一样,威风凛凛又自带英勇的光芒。
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个孙婆子?
杨胜男第一个不信,上前两步凑近一瞧,虽然看不见被孙婆子骑在身下的人长什么模样,但一看就是个岁数不大的小姑娘,身上衣服料子也很好,这样的人,能是偷鸡贼?
“我说孙婆子,你真确定这是偷鸡贼?”
“废话,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岁数呢!”
感觉到身下的偷鸡贼又用力挣扎起来,孙婆子恶狠狠地按着她的脑袋往地上一磕,大声道:“要不是偷鸡贼,谁家好人不走正门,偷偷摸摸地翻墙进屋啊?”
“翻墙进屋?”
本来和杨胜男一样有所怀疑的军属们,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杨胜男更是眉毛倒竖,二话不说就上前重重踹一脚,“这可是贺团长家,快说,你偷进军官家里有什么目的,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其他军属一听也连忙道:“警卫连的人来了没?今天站岗的哨兵是谁,怎么被敌人摸进家属区了都没发现啊!”
眼见事情莫名其妙要闹大,懵了半天的孙婆子连忙把人松开爬起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不是敌特分子,就是个偷鸡贼!”
“我才没有偷鸡!!!”
尖厉的一嗓子把众人耳朵都震了震,等趴在地上的女人把沾了口水的围巾扯下来,暴躁地捋开被抓成鸡窝的头发时,才惊愕地喊出她的身份。
“这、这不是外交小组的白干事吗?”
“对,她就是偷鸡贼!”孙婆子抢过话头,叉腰大骂道:“这不要脸的小娘皮和贺团长新娶进门的祸害是一伙儿的,她偷了鸡悄悄地弄到贺团长家里来,再由那个祸害一锅炖了,吃得满嘴流油!”
“你在放什么狗臭屁?!”
杨胜男还没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下意识就重重的把孙婆子推了个趔趄。
“先不说前些日子小岑师傅和姓白的闹开是大家伙都瞧着的,单说贺团长,他那么疼媳妇儿的人,能短了家里的肉?”
“所以说你们小年轻没见识,不知道世道险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