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玲玉话音刚落,跟在她身侧的妙竹便掏出锦帕走到沈熙苧跟前,一本正经道:“沈小姐放心,奴婢这帕子每日要洗上三遍,干净得很。”
说完,也不等沈熙苧反应,便直接将帕子塞进了她的口中。
沈熙苧攥紧双拳,恨恨地瞪着乌玲玉,却也不敢真的将帕子摘下来。
殿内一时间安静非常,葛和豫不着痕迹地看了沈熙苧一眼,这才抬眸看向乌玲玉,道:“做人之道,贵在为祖先增光,为后代造福,可臣既没有为祖辈增光,也没有管教好梦儿,以至于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地。公主先前所说的让臣为后辈积德的话,怕不是在折辱臣?”
乌玲玉轻笑道:“大人言重了,玲玉听闻葛姐姐年幼时大人时常带她去起梁山上放风筝,有一次风筝断线,葛姐姐追着风筝跑过去,却不慎掉进了一处山沟中,伤了小腿,大人为了救葛姐姐,义无反顾跳了下去。”
“在没有食物和水的情况下,大人与葛姐姐在沟中被困了三日,葛姐姐饿得大哭,大人于心不忍,甚至割血来喂她,如此舐犊情深,绝非寻常之人可比。”
“至于玲玉先前所言,大人仔细想想玲玉方才说的话,便就知道玲玉绝没有折辱大人的意思。”
见乌玲玉有意摸向发上的流苏珠钗,葛和豫不由心中一惊,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希冀。
只因乌玲玉头上戴着的恰是葛从梦最喜欢的一支珠钗,而她所说的这件陈年旧事,唯有他和葛从梦两人知道。
他自知葛从梦和乌玲玉关系没有好到能将此事说与她听的程度,如此说来,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的梦儿没有死,而救她的人恰是乌玲玉。
他又不由想起葛从梦的尸首被运到御史府时,脸已被毁,完全辨不出原来的样子,他当时只觉自己的梦儿定然是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却没有想到那人不是梦儿……
思及此,葛和豫抬眸,神情凝重地看着乌玲玉,问道:“这些话可是梦儿告诉公主的?”
乌玲玉微微颔首,“是。”
得到乌玲玉的确认,葛和豫心中那团的将要熄灭的生命之火像是突然被点燃了一般,他忙看向康孝帝叩首道:“陛下,臣招,臣一切都招,只要陛下能饶臣一命,臣愿将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
康孝帝一壁思索,一壁用手指有一次没一下地敲击着桌案,也敲击着葛和豫七上八下的心。
乌玲玉见状,上前一步道:“父皇,葛大人虽作恶多端,可他而今愿意悔过,也算是戴罪立功。玉儿以为,死不过一闭眼的事,可生却要承受更多,父皇不妨将他贬为庶人、抄家流放,发配到边疆去,切身感受百姓之苦。”
康孝帝沉吟片刻,便应道:“好,便依玉儿所言。你且说说,你所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