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玲玉回到坤宁宫时,主殿早已乱做了一团,刺鼻的血腥味处处皆是,宫女内侍尽满面愁容,一盆一盆地往殿外泼着血水。
华岑的嘴唇因中毒变成了紫红色,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上插满了银针。
茹芸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擦拭着银针处流出来的污血,再用清水将帕子洗净,如此往复了不知道多少次。
见乌玲玉进来,原本忧郁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希冀,“公主可取到了?”
乌玲玉点头,将手中的青色药瓶交给章裘。
章裘不敢耽搁,忙将百消丹碾碎,侍候着华岑以温水将药服下。
不过片刻的工夫,华岑便面露潮红,唇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章裘将华岑身上的银针一一拔除,再探脉搏,不觉大喜道:“回公主,娘娘身上的毒已经清了。”
乌玲玉闻言,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原本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她坐在床榻边,为华岑掖好衾被,柔和的眼眸中却浮现出了一抹深沉的冷意。
是时候该算算账了。
乌玲玉转眸看向章裘,道:“劳章太医好生照顾母后,父皇那儿便由我去说罢。”
“是。”
章裘应声,看着乌玲玉单薄的身躯逐渐消失在雨雾中,久久不能回神。
那日公主在大殿上舌战广化法师的英姿宫里宫外已传得沸沸扬扬,他虽早已听闻,却一向不以为意,只当是公主不过仗着帝姬的身份,多了几分嚣张气焰罢了。
直到今日见得公主如此雷厉风行,他方才知自己当时有多愚昧。
不知是烦心永巷之事,还是在担忧皇后华岑,乌玲玉赶至养居殿时,康孝帝正闭眼半靠在龙纹软榻上,用手抵着紧皱的眉头。
正拨弄焚香的苏蓉见到乌玲玉微微一怔,忙起身行礼,“公……”
乌玲玉伸出食指放到唇边,示意她噤声,随即便接过香箸在香炉中拨弄了两下,如丝如缕般的烟气徐徐浮升。
苏蓉见状,与高申相视看了一眼,皆默声退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康孝帝才悠悠转醒,见乌玲玉在此,不由道:“玉儿何时来的,孤竟都不知。”
乌玲玉笑了笑,“父皇近日为诸事烦忧,好不容易睡得这般沉稳,玉儿怎么忍心开口惊扰。”
康孝帝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却在思及华岑时,又不觉蹙起了眉,“可去坤宁宫瞧过你母后了?”
乌玲玉点了点头,“去过了,母后服下玉儿自裴少主处求得的百消丹,身上的毒已全清了。”
康孝帝大喜道:“果真?”
乌玲玉娇嗔道:“父皇若不信玉儿,尽管去坤宁宫瞧瞧便是。只是母后将将用了药,身子正虚,父皇即便去了,怕也会被章太医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