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将近九点的时间里,杰斯卡坐在病床上听着首都魔法学院医务室里的挂钟声发呆。
现在的时刻点正是库格国城市的夜晚最热闹的时候,窗外的已经全然黑下来了,但是仍旧能望见城区之中无数高楼的灯光闪烁,学院医务室病房的隔音效果不如中心医院,所以远处的城市和热闹的校园之中繁华嘈杂的声响会从病房的窗外透落进来,传进坐在病床之上的杰斯卡耳中,他听着那些喧闹的人语和时钟滴答作响的声音出神,恍惚间似乎还能听到人群的欢笑。
医务室的病房之中开着功率十足的暖气,十一月下旬的库格国首都已经将要步入冬季,但杰斯卡坐在病床之上穿着单薄的病服却没有感到一丝寒冷,唯一让他的身体有几分凉意的是从手臂针头里传滴而来的药水点滴。
杰斯卡没有过过这么温暖的冬季,冬季曾是他过去最讨厌的季节,因为特维国的冬季寒冷得刺人心脾,对于他这样无处可归的人来,冬季是死神的季节,很多人都会在这样的季节里悄无声息的倒下,在怎样也无法驱散的寒冷之中永远的沉眠。
病床的边桌之上还盛放着保温盒装载的热乎饭菜,那是夜深和雨曦把他带来这里安顿好后,夜深去参加晚宴晚宴之前给他带来的。
那盒满满当当的饭菜杰斯卡没能吃完,还剩下了不少留在盒里,没能吃完倒不是因为饭菜并不合他胃口,而是因为他在过去养成了少食少量的习惯,吃得太多反而会不太舒适。
那盒饭菜放在过去或许是他三或者四的食粮,对他而言一顿吃完未免有些奢侈。
而司徒夜深看他没能吃完这顿饭的时候,告诉他的却是实在不合胃口或者饭菜冷掉了就可以倒掉,当时他没做回答,只是看着夜深沉默着若有所思。
温暖的房间热闹的城市,新鲜的饭菜安全的住所,所有人在这里都可以欢笑喧闹对未来明有着美好的幻想,不用为了自己能否吃上下一顿果腹的食物而烦恼,也不用担心下一刻炸弹会落到自己的头顶上,在杰斯卡眼里,这就是与自己过去生活之处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就是...库格国啊....”
他从单调缓慢转动的钟表之上收回目光,望着自己盖着的洁白被褥轻声自言自语,如此静坐了那么一会,他忽而抬起左手拔掉了插在右手手背上的点滴。
忽而被拔掉滴管的伤口有血液渗出将纱布浸染上几分血色,杰斯卡却没有在意自己手上那点微不足道的伤口,他松开左手看着点滴针管沿线下坠,靠落在点滴架边上垂滴着药水轻轻晃荡,解放了挂着点滴的右手之后他又掀开了被子,转身坐到了病床的边缘上。
杰斯卡坐在病床的边缘荡着脚,目光落在灰白瓷砖地板上看着影子荡漾。
在这里苏醒之后他总会盯着一个地方出神很久,总是在观察着周围所有的一切,好像他会望着所有的事物若有所思。
但是其实很多时候他的脑子里重复的都是相似的念头,又或者他其实什么也不去想,只是看着周围的东西发呆。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只是忽而觉得有些难过。
他在库格国苏醒之后的这样短短的一里,不管是衣食住行都得到了过去三年里他望不可及的最大满足,在战争的阴影中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之后,他忽而一下好像得到了上帝的恩惠一般,过去自己所期盼的事情好像都得到了实现。
温暖安全的住所,新鲜美味的食物,干净整洁的新衣....
可是杰斯卡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快乐,反而是心里莫名有些酸楚,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有些开始分辨不出梦境与现实的区别,复杂的情绪和念头不断在他的脑海里交织,让他觉得光是思考似乎就是一件痛苦的事。
他觉得现在的一切像是梦境,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被带来库格国,短暂享受到现在这样的生活不过是因为司徒夜深的一时兴起,或许可能用不了多久,这一切就会像一场梦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他清楚眼前的一切是现实,则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的看到了一个与自己所生活的家乡截然不同的世界,无数相似又截然不同的场景和处境会像默片一样不断在他的脑海里对比上演,一遍又一遍的刺痛他的心房。
杰斯卡从就在战争之中生活辗转,但是他也曾听过自己的父母和其他人描述过很多美好的生活与故事,他知道在自己那片的世界之外有着更加安全美好的家园,以前他也总会去想象那些美好生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