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魁迅猛地伸出右手去捂沈桃的口鼻,与此同时,他整个人如矫健的豹子,顺势跳上床,双膝压住被子,控制住沈桃,让她无力挣扎。
沈桃睁眼,正对上钱魁阴冷的眸子。
沈桃假意挣扎,他启唇轻笑,似情人般低喃:“抓到你了~”
他得意地去扯身后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一条脏帕子塞进沈桃的嘴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桃挣扎,自己则空出双手去拿绳索。
就在他洋洋自得之际,沈桃身体用力一顶,翻身骑到钱魁身上,拳头蓄力照他身上打去。
钱魁挥手去打沈桃,沈桃握住他的手腕一扭。
只听咔嚓一声,手腕就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竟是被扭断了。
这还没完,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钱魁身上。
沈桃这边正在打,田青带着一众捕快踢门而入。
田青手里拿着刀,急吼吼道:“沈姑娘,你没事吧?钱魁呢!”
沈桃挥起的拳头在田青面前落下,而后才道:“哦!他要杀我,我浅浅反抗了一下。”
捕快拖出钱魁,手也断了,脸也青了,还不停地往出呕血。
田青:……这就叫浅浅反抗了一下?
要是多反抗几下,他岂不是变成一张肉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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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狱。
沈桃换上制服。
她面前的桌子后面有一张椅子。
钱魁的身体被绑在椅背上,但是手脚尚能活动。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钱魁幽幽转醒。
他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好似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圈套,可一句也不辩驳,低垂眉眼,一副任你处置的模样。
气的齐正在原地转圈圈。
“沈姑娘,照我说,就该直接给他上刑,还要让钱大海来旁观。”
田青把齐正拉到一边,“你少说两句吧,沈姑娘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反正我相信她!”
钱魁身上带着刀具绳索闯入沈桃的家,意图杀人。人赃并获,直接定罪都行,也没啥好问的。
只是沈桃想知道,在一家五口灭门案前后,钱魁有没有对其他人动过手。
“钱魁,这是你第几次杀人?”沈桃问。
钱魁拒不回答,连头都不抬,更别提看他表情了。
“钱魁,一家五口灭门案是你做的吧?”
钱魁和钱大河不愧是父子,坐到沈桃对面都和锯嘴的葫芦似的。看来不给一剂猛药,他是不会张口的。
沈桃拿着大理寺调出来的卷宗,翻开道:“你娘刘氏,死在七年前吧。
当年她被休回家,回去不久就被诊出有孕,被家族视为耻辱,赶了出去。
她死后,既没有埋在自家坟地,也没有埋在你们老钱家的祖坟。
不过,好歹尸身还有地方躺。”
提及刘氏,钱魁终于抬头,他死死盯着沈桃,“提我娘干什么?
我娘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人死为大,不要随便牵扯她。”
沈桃耸肩笑了。面前这个少年说他可怜可悲吧,可他动手杀人时一点都不含糊。
沈桃也不想当个刻薄的人,刺激他的伤心事。可要是不用这样的手段,他是一句都不开口啊。
“钱魁,你说我明天就出去张扬,说一家五口灭门案是你做的,你还杀过不少人。
你说那些愤怒的村民会不会恨你娘生出这么个阴狠之人,会不会把她尸骨刨出来挫骨扬灰?”
钱魁疯狂挣扎,捆在他身上的绳子嵌入血肉,他狰狞道:“你敢?”
他可能从未在人前露出过獠牙,一旦展示,他也不打算装了,整个人看起来阴恻恻的。
他平静些许:“反正都是死路一条,我就不妨告诉你。不止灭门案和杀你,其实我八岁时,手上就有人命。只不过我不愿意承认,手段太差,我视为耻辱。”
沈桃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么变态的人,她身上汗毛都立起来了,还要佯装镇定。
“说说你八岁那条命案吧,杀的是谁?为何杀他?”
不止沈桃觉得钱魁疯癫,就连齐正和田青也用手摸胳膊,可能是想把立起来的汗毛按倒。
钱魁嗤笑:“七年前,我八岁。我娘病得很重,没钱请郎中。我去找我舅舅和舅娘,想借钱给我娘瞧病。
我舅不在家,我舅娘不但不借钱,还阴阳怪气,说我娘活该,不该生下我这个小畜生,让老刘家蒙羞。
我当时一推,她没站稳就掉到井里了。我那么小,我好怕的,就跑了。
后来她的尸体从井里打捞上来,舅娘的娘家人打上门,把我舅舅扭送到衙门。
周围邻里作证,我舅舅经常打舅娘,还放狠话说要弄死她。舅娘落井后,为了制止下坠,手指在井壁上划的血淋淋的。
以此作为证据,证明她不是自杀,是他杀。我那舅舅是个软骨头,进衙门走了一遭就招认了,秋后问斩,坟头草都很高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好遗憾啊。我当时为啥只是把她推下井,让她淹死这么痛快?
我应该把她捆起来,用刀子一刀刀划在她身上。看着她的血流干,看着她痛苦求我。”
钱魁说这话时,露出享受的表情。看得沈桃直打冷战,好不容易平复心情才问出一句:“还有没有?”
“当然有了,李大婶家的黄狗、王大娘家的猫,赵三叔家的牛,还有无数的老鼠,全都是我弄死的。
我还想弄死那些天天打我的杂碎,只是时机未到,时机未到啊~哈哈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响彻大理寺狱。
沈桃挥挥手,让田青把他带下去。
经过此案,沈桃在大理寺一战成名。
田青和齐正也与有荣焉,身边经常围着一群取经人。
“你们是得好好学学看人的表情和动作,沈桃姑娘打眼一瞧,就瞧出钱大河是在瞎编。
提到钱大河儿子,钱大河就这个动作……”田青像模像样地学起钱大河。
“喏诺诺,就这样。这个表情和动作是抗拒,是说违心话。沈桃姑娘判断出钱大河是在维护他儿子。我们一查,还真和他儿子有关,那崽子可是个狠人!
我们审讯时没动一根手指头,就动动嘴皮子,他就招认了。这是我抓人抓得最痛快的一次。
小崽子还会通过烟囱冒烟时间长短,来判断家里有几口人,你说邪性不邪性。”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就差拿本子和笔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