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间。
众人闲话家常。
大多数时候，都是由陈母发问。
从陈彼的衣食住行，到练功日常，以及是否与师兄弟相处和谐。
事无巨细，尽无错漏。
好在陈彼事先已经准备好说辞。
此时此刻。
倒也算应答如流。
饭吃到一半。
陈当归狼吞虎咽，将碗底扒个干干净净。
紧接着，
她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房间里，准备看看陈彼给自己准备的是什么礼物。
而餐桌上。
陈母的问话也终于结束。
陈父日常状态下，则话语极少。
陈彼率先打开话头。
“今天，村子里可有来什么陌生面孔？”
从昨晚开始，圣教的人便已经开始在华国上下大肆搜寻。
感应珠的范围，将近两公里。
这个距离，说长不长。
但也绝不算短。
从昨晚到现在，即便圣教人员探查的范围不可能没有重合。
但京都这边，城市内应该已经被探查完毕，开始朝着京都的外围地区扩散了。
故此。
陈彼才会有此一问。
“陌生人今天”
听闻问题。
父母二人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眼中露出思索神色。
良久。
陈父才缓缓摇头。
“今天倒是没见到什么生面孔。”
陈母则接过话茬。
“你也知道，咱们大田村很多年轻人都到京都那边打工去了。”
“有的好几年不回来一次，回来的时候都变了模样，已经认不出了。”
“三天两头就能见着这样的人，我们平时也没过多在意。”
闻言。
陈彼点点头，没有说话。
父母的回答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大田村虽地处偏僻。
但不是真正的穷乡僻壤，陌生人不算多，但也不至于格外显眼。
没有特地关注的情况下，确实很难注意到。
“怎么了儿子，是有什么事吗？”
见陈彼没有说话。
陈母一脸关切地询问着。
“没事，最近京都那边，包括我们师门在内，都讲究一个贴近自然。”
“因此许多门派的弟子都会到偏远的地区修行，我就是问问看有没有人来咱们村。”
陈彼很清楚。
如果自己随口敷衍，恐怕父母二人难以放心。
因此，
在话问出口时，他心中便已经编织好理由。
这也是加入圣教这段时间里，陈彼培养出来的能力。
瞎话张口就来。
“这样啊。”
果不其然。
二人听闻这番话，皆是恍然点头，并无疑虑。
陈彼也低下头，准备继续吃饭。
但就这时。
“嘶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最近山里的怪事。”
“儿子你不是说过，那些练武很厉害的人，都有着神仙一样的本事吗？”
紧接着。
陈父便将数日前，自己与陈当归上山采药时遇到的异状告知陈彼。
“而且昨天，我看天气预报说是晴天。”
“结果晚上的时候，我就一直听到打雷的声音，你说会不会——”
陈父摩挲着下巴，说得煞有其事。
但话还没说完，便被陈母一巴掌盖在后脑勺上。
“你瞎说什么呢。”
“你当天气预报是玉帝圣旨啊，不准那是常有的事。”
“而且山里的野兽跑出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你少在这危言耸听。”
面对陈母的呵斥。
陈父倒也不恼，只是摸着脑袋呵呵笑着。
“这不是儿子问起来吗，我就随口说说吧。”
“吃你的饭吧，少说点那虚头巴脑的玩意。”
“练武还练得电闪雷鸣，也真亏你想得出来。”
陈母白眼一翻。
身为实际上的一家之主。
她的话，在这个家中的分量极重。
话一出口。
就连陈彼也老老实实地开始扒饭，不再说话。
只是，
他眼中却流转着思索神色。
陈父所说的事情，说怪也不怪。
属于在大山里并不常见，但并非没发生过的事情。
如今特殊时期。
陈彼心中，实在有些难以放心。
他决定等晚些时候，便到山林里查看一番。
深山里的野兽，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威胁。
但对于他这个化劲武者来说。
不能说小意思。
中等意思吧。
于是乎。
饭间时光，就这样安然度过。
“哎呀你坐了一上午的车刚到家，赶紧先去休息一会。”
“这点小事我又不是干不来。”
陈彼正准备帮助母亲收拾饭桌残局，却被一把推开。
“倒是当归那小妮子。”
陈母将他来到一边，压低着声音说道。
“我怕她过段时间，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跑到山上去。”
“可不是每一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
“她从小最崇拜你，也最听你的话，你去劝劝她去。”
陈母朝陈当归房间的方向努了努嘴。
“知道了吗？”
陈彼本也有这个打算。
既然陈母不让他帮忙，他也没有再坚持。
来到房门口。
陈彼抬手敲门。
咚咚。
“当归，我能进来吗？”
“可以！”
屋内传来陈当归兴奋的声音。
小姑娘似乎心情很好。
陈彼推门而入。
只见陈当归正坐在床上，兴致勃勃地看着电视。
电视上播放的，正是陈彼带回来的礼物。
他将自己所学习的拳法，以视频的方式录制下来。
“喜欢这个礼物吗？”
陈彼笑着问道。
“喜欢，谢谢哥哥！”
陈当归口中道谢，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从电视屏幕离开过。
“我会跟妈妈商量，让她同意你以后练武功的。”
“以后就不要跑到山上去了，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陈彼抚摸着陈当归的脑袋，眼中尽是宠溺。
“啊？”
一听这话。
陈当归连录像也顾不上看，登时便急了。
“可是——”
她直接从床上站起，试图辩解。
但话说到一半，似乎想到什么，便直接将话咽了回去。
再次坐回床上。
“那好吧，不去就不去。”
她高声回答着。
眼睛却是撇向门外。
她知道，母亲肯定就在门外偷听。
陈彼目光如炬。
小孩子的心思，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更何况，
陈当归乃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
咔哒。
转手将房门关上。
“当归，你能告诉我，你刚才想说什么吗？”
陈父所说的，关于山上的异象。
为何陈当归会在明知有野兽逃出深山的情况下，大晚上进山？
以及方才的欲言又止。
种种巧合叠加在一起。
虽然到目前为止。
陈彼还没有往玄武的事情上面想。
但他有种直觉。
深山里，很可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论是什么。
陈彼觉得，自己都有必要确认一番，是否会对陈家产生威胁。
“没什么呀。”
“只是我在山里面，还有几个朋友。”
“哥哥你之前不是说过，学习一个叫呼吸法的东西，就可以变得很厉害吗？”
“我上山的时候，都是跟着它们学习呼吸法的。”
“大白、小白、小嘴、大眼。”
陈当归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兔子朋友们的名字。
至于最重要的那一个。
以及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的那一个。
她并没有说。
“好了好了。”
陈彼有些哭笑不得。
“呼吸法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学的，你哥我都还不会呢。”
“不过.”
陈彼虽然猜出陈当归有什么瞒着自己没说。
但他不打算逼问自己的妹妹。
说着。
陈彼将小拇指伸到陈当归面前。
“如果你答应哥哥，以后不去山里学习呼吸法。”
“等哥哥学会呼吸法，就带你练武好不好？”
陈彼原以为。
酷爱习武的妹妹，在听到自己的保证后，一定会兴奋地跳起来。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
陈当归只是面露思索。
迟疑一两秒后，才缓缓点头。
“那好吧。”
“我答应哥哥，以后不去山里。”
不去山里。
但我去深山里！
这样子就不算骗人啦。
小姑娘心中如此想着。
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自豪的表情。
如此反应。
更加加深了陈彼心底的猜测。
深山中，必有古怪。
“那你好好休息，哥哥先出去了。”
“嗯！”
摸了摸陈当归的脑袋。
陈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出门外。
陈母正站在门外伸头探脑。
“放心吧，妈。”
“当归已经跟我说好了。”
“以后想练武的话，我来教她就行，不用跑到深山里。”
“这就好这就好。”
陈母这才放心。
先前她一直不愿意陈当归像个假小子似的，舞着个拳头哼哼哈哈。
但经过数天前夜里的那件事后。
她已经彻底看开了。
比起练武。
陈当归如果真的出什么事情。
她恐怕也活不下去。
“嗯。”
陈彼点点头。
他看向一旁的灶台。
先前吃饭所剩下的碗筷，正临时放在上方。
显然。
陈母光顾着等待结果，还没来得及收拾。
“妈，我来帮忙吧。”
时间在陈彼与家人的相处中，悄然流逝。
许久未归家。
陈彼又是帮忙陈母做饭，又是陈父打理农田。
闲暇之余，还会演示武术给陈当归看，看得小姑娘连连拍手欢呼。
日落西山。
天色已晚。
转眼间，便已经来到晚上。
一家人吃过晚饭，便聚在电视前聊天打趣。
直到夜深。
陈父陈母二人便回房睡觉。
陈当归也是哈欠连连，早早便回房睡觉。
“我记得这小丫头，以往到半夜都精神得很。”
“怎么现在作息这么好了？”
熄灭灯火。
陈彼有些奇怪地看了眼陈当归的房间。
他没有多想。
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做。
陈彼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聆听着房间内的动静。
待熟睡的鼾声响起后。
他当即起身。
轻手轻脚地来到屋外。
陈彼脸上，再度恢复面无表情。
目光扫过四周。
农村不像城市。
这里的村民皆是早早入睡。
只剩下三两户人家还亮着灯火。
村庄内万籁俱寂。
村道上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陈彼没有迟疑。
唰！
雁过无痕。
行过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