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们大婚之日,你跟着他出走,留我一人手足无措地面对满座亲朋。事后,流言蜚语不断,我受不了旁人指指点点,连累家族蒙羞,便终年飘荡在这幽冥河上,有家不能回,一肚子牢骚话无人倾诉”,冷谢点燃旱烟深吸一口,吐出一卷残云,他凝视着那团污浊之气,恍若看到了当年,“一日,我见到了这孩子”。
冷谢看向秦劲,“他很聪明,一直冲着那些妖族喊你的名字,可惜妖魔很少有恻隐之心,更何况你还是幽冥鬼域的叛徒。算算时间,我猜你就是因为这孩子马上要出生了,你才狠心离我而去,我料到你无情,却未料到你竟是个荡妇。我一腔深情错付,既气愤又不甘心……”
“你污蔑我可以,莫要扯上别人”,帛玥眼含热泪,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当年我离开,何尝不是为了你”。
“为我?”
“穹顶哗变后,箐宗主讨伐仙盟失败,我身负重伤。因为背叛幽冥鬼域,我被家族除名,走投无路时,是你收留我、照顾我。你一点点将我的心捂热,我怎么可能会背叛你?”
“那你为何要舍我而去?”
“因为你义妹说你为了娶我在幽冥顶顶撞魔王,他已经暗中属意黑龙部接管幽冥河,我的存在会给水族带来灭顶之灾”,帛玥神情哀婉,“你是个忠孝之人,我不想让你为难”。
秦劲咬牙切齿地说:“糟老头子,你可真是个蠢货!”
“劲儿,住口!”
冷谢眼神发光,指着秦劲,声音颤抖,“他莫非是?”
“是”,帛玥垂下头,命运磋磨掉了她身上的锋芒,削薄了她的身形,“如果早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当年就算死也绝不会离开你!”
冷谢哈哈大笑,泪流满面,“还好,现在知道的还不算晚”。
渡过漠溪后,帛玥恳求箐泽替她照顾秦劲,她要留下陪冷谢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
箐泽答应了,他何尝不明白这些年帛玥的苦,还好,冷谢是个值得的好男人。
殷恬偷偷远离亲近,凑到箐泽跟前小声说:“你当真看不出来吗?”
“什么?”
“冷谢活不了了,帛玥不会独活。”
箐泽没说话,他自然比外人更了解她。
殷恬偷偷瞥了眼秦劲,继续说:“路子钧认定的事绝不会轻易罢手,更何况他此行损失惨重,抓住秦劲才好回去复命。可秦劲那么轻巧就逃走了,你不觉得可疑吗?”
“你不是一直都在盯着他吗?”
“是”,即使箐泽刚刚答应帛玥照顾秦劲,她也毫不避讳,她刚刚死里逃生,不能因为对别人的仗义给自己带来性命之忧,“路子钧下了钩子,我不得不防”。
远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乔嫣然和沧澜轩逸还在等他回去,如果等不到他,他们一定会冒险进来。
箐泽说他自有打算,让殷恬小心防备即可。
而作为最有可能让秦劲出手的人,林未染从头到尾,既不亲近秦劲,也不疏远他,仿佛还沉浸痛苦中无法自拔。
秦劲猛然回头,问箐泽:“冷谢是我亲生父亲吗?”
箐泽说:“你心里已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