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出来的这两日,醉音楼闹翻了天。
屡次有恩客失踪亲属报案,官府顺理成章上门搜查,说是查找证据,实则一通翻箱倒柜,瓷器摆件打砸无数,绫罗绸缎撕烂许多。
恩客们见这形势一窝蜂全退出来了,醉音楼门前围满人。官府里有人的挺起胸膛对着众人,一番添油加醋将稻田命案说得玄乎其玄。
楼主早已不见踪迹,官兵捉了账房先生、打杂小厮、艺伎,捆上绳子从街尾走到府衙。
这一路走来,官兵出尽威风,围观众人有惊叹艺伎姿容绝世的,有说道恩客死状凄惨的,有感慨庆幸身无分文躲过劫难的,有高声唾骂的,有孩童跟着官兵一边跑一边乐的,嘈杂声不绝于耳。
经此一事,稻田命案闹得沸沸扬扬,楼主躲着不敢现身。
琰城将靖州城的热闹说给他们听,言罢问:“契约的事你们俩查的怎么样了?”
林未染担心稻田命案再闹下去,魔童的事恐怕藏不住。但她无法确定琰城是否知道魔童的事,更不确定琰城的立场,她不能轻举妄动。
思来想去,林未染选择避重就轻,“楼主这一躲,不就变成畏罪潜逃了”。
她起身伸手从树上摘颗野果,准备在衣服上蹭蹭,突然眼睛一亮,拿着果子极自然地在箐泽袖子上滚。箐泽抬起胳膊,拉直袖摆,让她可以蹭得更干净些。
这日阴天,夜有点黑,看不清楚琰城脸色,只听到他呼吸声加重。
林未染吭哧吭哧啃着果子,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琰城静默地端坐片刻后,说:“稻田命案不是路无双做的,但她想借机把醉音楼赶走,泄私愤。契约、稻田命案连环招,想打得醉音楼无力翻身。”
林未染细细嚼着果子,“哦”,小脑瓜不停盘算着局势。
如果琰城说的是真的,摆明了路无双还不清楚魔童的事。路无双这么一搅和,看似打压了醉音楼,恐怕一石激起千层浪。魔童不受控,只要行凶时一次不小心,就会很快被挖出来。到时,契约、证人、魔童人证物证俱全,路一鸣想要脱身比登天都难。
林未染开始怀疑挑唆路无双的人,就是了解契约内幕的人。
如果路无双知道自己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一定会发狂。如果路一鸣知道路无双干得这些蠢事,不知道会不会气到吐血?
林未染刚一得意,烦恼就趁虚而入了。
琰城能查到不是路无双做的稻田命案,那他会不会已经知道魔童的事,他会不会就是来抓帛玥的?
毕竟,是关乎魔族兴衰的事。琰城和楼主还那么要好——醉音楼楼主的位置必须是要和魔王沾亲带故的人,才能坐稳——说不定,琰城和魔王还沾亲带故呢。
林未染不由地攥紧手掌,冉空当年就是被魔王取回来的,说不定魔王赏识琰城,才将冉空送给他。
林未染望着远处山峦,咬着指甲,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信任他。
琰城看出她的犹豫不决,他们虽近在咫尺,却又好似相隔万里,“你这脑瓜能想清楚什么”。
琰城言语冷漠,转身要走,走出两步一个没忍住,转回来气愤地对林未染说:“你不是喜欢问为什么吗,这次怎么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