箐泽摩挲着她的手腕,望着那双秋水般眸子出神,“时至今日,你该不会还想着给凤眠报仇吧?”
“不然你以为我想借着冉空雄霸天下吗”,林未染忍不住冷笑。
“有什么差别”,箐泽敛好衣衫,背对着她,“凤眠是世间最后一位上古天神,一个回雁峰、一个漓江宗、一个怀姜巫族,根本不够分量逼死她”。
“我一定会查清楚,所有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箐泽突觉心窝处好似针扎,冷笑,长吁一口气,“我以为你是来求我的,原来是来报仇的”。
“怀姜尸蛊而已,死不了”,林未染拍拍手翻身下榻。
直到她走到门口,箐泽才开口说道:“我的猎魂术可不念旧情,如果操控尸蛊的是颂羽,你可反悔不了。”
林未染头也不回地说:“只是让你猎魂,又不让你杀人。”
箐泽长叹,“染染,别人伤你千百遍你死性不改。我对你掏心掏肺,奈何你对我不是种血契就是下尸蛊,没人性啊……”
“你弑父杀手足,我如何信你?如果我当年不种血契,怕早被你挖空心肺。下尸蛊算是……欠你人情了”,林未染抱拳作揖,刚要走突然想到什么,“我没有性命之忧阎王是不会现身的,劝你不要白费心思。这间艺馆女妖众多,你又如此好色,小心被骗得命都没了”。
箐泽无奈地叱道:“滚!”
当林未染和九竹一前一后从艺馆侧门出来时,远远望见一顶轿子停在巷子里,轿夫不见踪影。
有了方才的经历,九竹警惕地舒展筋骨、准备大战一场。
可直到他们走近,轿子里的人也只是轻咳了几声,并未现身。
秘音入耳,林未染不由地攥紧拳头,带着怨气说:“你做了你的选择,我也做了我的选择,流言蜚语于我而言毫无所谓,谁又比谁更高贵”。
“我……有我的难处。”
九竹听到声音立刻化身人面蜘蛛,喉头发出咯咯咯的猎杀声,躯干拱起,触角张紧,蓄势待发。
“九竹,勿动!”
轿子里的人咳了一阵,才终于喘口气,叮嘱道:“不受控的大妖往后还是不要随便带出来了,免得吓坏路人。”
“我身边何时有过路人,个个都想要我的命。”不知从何时起,林未染对颂羽再没有好声好气说过话。
“你有什么难处尽管告诉我。”
“路无双要杀我,你管得了吗?”
“未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往前看。”
“过去的事能不能过去,要看受伤的是谁。如果当年被屠满门的是你永和峰,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坦然地告诉我过去的事终会过去吗?”
林未染望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自从姑姑献祭、碧云峰满门被屠,她的七魂六魄就好似被困在那日那地,她成了这繁华世间的鬼,一切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颂羽遗憾地说:“当年我无法说服姑姑,后来许多年,我时常在想到底孰对孰错。自然天法皆以强者为尊,野兽猛禽尚且知道弱肉强食,凤眠受了天雷劫已是强弩之末,禅位让贤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林未染望着轿帘上印着的人影,突然觉得或许从一开始她所熟悉的颂羽就好像这影子,只是看出个大概轮廓而已,“做都做了,还在乎对错,到底是为了图个心安,还是怕落个恶名……”
“不管阎王到底什么来路,当年箐泽坐拥天时地利最后不是照样被镇压了。更何况,九大仙门今时不同往日,阎王是闹不出什么花样的”,颂羽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要再跟着他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