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儿没有开口,屋中谁也不敢阻拦,也不敢动。
就连白锦程也只能不忍地将头瞥过,元氏毫不犹豫地用长剑刎向了脖子,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难得地带上了笑意。
随着剑刃划过,血溅了堂中一地。
元氏的身子也软软地往后倒去,握剑的手也渐渐松开,脖子上的血还在流,她也没了气息。
屋中恢复了安静,有兵士上前,探了探元氏的气息,抬头看向白酒儿。
“主上,人没了。”
白酒儿复而睁开了眼睛,看着满地的鲜血和血污,以及元氏自刎在堂中的尽然朱红的样子。
“清理了。”她说完,旁边的白锦程上前,走到了白酒儿身前行礼,“主上,四……元氏的尸身让我来安葬,可好?”
白酒儿看向白锦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大哥在怪我?”
闻言,白锦程立刻惶恐地跪了下去,“万万不敢!”
“元氏他们自己选的路,走到如今是他们自己选的,怪不得主上。”白锦程垂眉认真道。
他从前跟在白酒儿身边,虽然与她交集不多,但终究是兄妹,会有一些额外的亲近之感。
可如今,他感觉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亲眼看到她下令让元氏自刎,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淡定地好像元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可有可无的猫狗。
何况还是同堂的亲人……
白锦程不怪她,他怎么敢怪她?他只是有些怕,心中生起了胆寒。
她越来越像一个君主了,坐于不胜寒的高处,浑身也不知何时染了寒意。
举手投足间,那股寒意总是在某些关头不自禁地显现。
就如方才让元氏自刎……她虽未多言语,但其实满身寒意地在赐死元氏。
“大哥不怪我就好。”白酒儿也不再多说,“那这尸体就给大哥处置吧。”
说完,不待白锦程收拾,就将卓建伦叫了进来。
“去一趟,将四房的子女从山匪手中救下。”白酒儿淡漠地开口,“探一下口风,若确定对我没有芥蒂,就带回来。”
“但凡其中有人对我有芥蒂和异心,皆诛。”
正在指挥着下人抬元氏尸体的白锦程浑身一僵。
她声音很轻,轻忽地落到了他的心湖里,却在湖底掀起了骇浪。但他强压着情绪让湖面依旧平静,脸上也很平静。
她在敲打自己。
白锦程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面不改色地继续指挥着底下的人搬动着元氏的尸体。
白锦程压着心中的惧意,他此刻有些后悔替元氏收尸了。
可到了这个关头,总不可能又丢手不管。
只能将尸体带走,然后对着白酒儿行礼告退。
退出了白酒儿房间的白锦程抹了一把头上的细汗,他如今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她甚至还不是天下共主,不是金銮殿上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