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东林咬牙,板下了脸,官威在此刻尽显无疑。
他黑脸看着白酒儿,开口就要厉声叱责。
叱责她不懂事,叱责她没规矩,叱责她无理取闹,叱责她不将自己和官府放在眼里,无法无天。
可是他的叱责还没出声,就听白酒儿道,“要多少钱,说。”
短短几个字,就将黄东林所有想脱口而出的斥责压了回去。
他找这些富商来本就是要钱的,要的还不是小钱。他早料到这些富商里肯定有人不愿意,即使愿意也三推四阻降低自己要的金额。
突闻白酒儿此话,出手阔绰的样子简直不要太明显。
脑门儿上都写了四个字——我很有钱。
随便要。
黄东林立马换了脸色,只要给钱,哪里是什么无礼,明明就是真性情。
“白姑娘果然至善。”黄东林顺着白酒儿的话,也不绕关子了,对着众富商道,“我今日找大家来,是为了安置十三洲流离失所的难民。”
说着,他将难民们的惨境能说多惨,就有多惨。
只是富商们没一个听得悲戚,反而面露深沉思索着自己如何少给钱。
笑话,他们能赚很多钱,能成为金陵城名列前茅的富商,就是因为没有良心好吧。
有良心的人行商,赚不了钱的。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之后,黄东林进入了正题,“此次找诸位来,就是共同协商如何帮助难民渡过难关。”
说的是共同协商,这些富商个个儿跟人精似的,心里门儿清,其实就是让他们出钱。
“这个……自然是官府说了算,我们不过一介草民,哪里懂这些。”
“是啊,如今世道艰难,都不好过。”
此起彼伏的推脱声响起。
就是没有一个主动说自己愿意帮助出资。
个个儿语气诚恳又恭敬,甚至带着谄媚,与白家大姑娘的嚣张跋扈截然不同。
但此刻,黄东林更喜欢白家老大的爽快劲儿。
“白大姑娘,你说呢?”黄东林看向坐在椅子上一脸惬意,似乎讨论与她毫无关系的白酒儿。
“不懂。”白酒儿说。
回答意料之中,黄东林不觉有什么奇怪。出了名的草包白家老大,不懂很正常。
“没事,不懂可以慢慢来。”黄东林道。不懂无所谓,给钱就行。
不需要她懂。
“听说最近几日白大姑娘都在开棚施粥,真是善良至极。”黄东林夸赞她道,开始给戴高帽,“金陵城有白姑娘这样的善人在,真是难民大福。”
说及此,白酒儿板起了脸,一脸不悦:“说到这就来气,那些难民刁得很,好心给他们施粥还要嫌弃我粥不粘稠。”
“真想打死他们。”
她狠狠地说道,黄东林听得无奈,这瘟神也不是做不出来打死难民的事。
难民可以冻死,可以饿死,就是不能打死。
要是真打死了,很容易摊上事儿。
他赶紧安慰,“别气,这些刁民就是这样。不过……若是白姑娘愿意一直给难民们施粥,我可以派人来保护秩序。”
白酒儿挑眉,“保护秩序有什么用?保护我啊。”
“一样的,你也保护。”黄东林一听白酒儿没有推脱,立马带上笑意,“只要你给他们施粥,一定把你保护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