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肃把车开到郊外，至林深处停下。
倒不是没法往前开，而是卡蒂忽然欺过来。
他赶紧将车熄火，免得混乱中踩到油门。
“卡蒂……！”
车辆抖颤，尤为剧烈。
一个多钟头方休。
等他们结束对车辆的摧残，车体的悬挂部件才恢复平衡。
被压紧的车辆延展开来，简直像车辆本身长长松了一口气。
“呼……呼……”张肃回忆卡蒂的奇异肤质，韧厚如鳞，丝滑如脂。
卡蒂懒洋洋地爬出去，翻倒在车门外的草地上，大口呼吸。
它的身躯撞断了树木与岩石，在背后也撞出一个凹坑，将地形完全粉碎，形成崎岖不平的台阶。
张肃抚摸真龙鳞片，卡蒂摆荡头颅，大口两侧冒出滚滚浓烟。
“？”卡蒂将巨大的尾巴往上抬起。
她曾能振翼翱翔，而且口吐龙息。而随着侵蚀度暴涨，卡蒂的实力也因心中的疑虑而退化。
看到霸炎魔尸体的瞬间，恶魔们残杀同伴、虐毁战场的可怕回忆逐渐涌上心头。熟悉的人转眼变成亡魂，被霸炎魔活活踩死的战友需从脚印坑里一点点挖出。
卡蒂，怔住了，不敢再前进。
一股使人宁静的气场忽然涌现。
霸炎魔的身高超过15米，远远比卡蒂还要庞大极多，就这样死在此地。
但是卡蒂，完全失去了对抗恶魔的信心……
前世
她抬头瞭望，视线穿过浩瀚森林。
她匀速呼吸，痛苦的回忆像烈日下的水滴一般散褪，取而代之的是光明澄澈的心境。
“卡蒂，要上了。”张肃沉声道。
只见一轮残阳升在空中，周身滴血，将那片天穹照得猩红。
等收拾干净，张肃也下了车。
从此她的鳞片黑如炭墨，整个人也变得浑浑噩噩，半兽半疯。
恐怖的恶臭仍萦绕在这可怕的地方，腐浊的恶魔侵蚀让周围寸草不生。
“试一下，它已经死了。”张肃的声音打破卡蒂心中的混乱。
龙鳞变得黑沉，也无法再喷出火焰。
“我们走吧，重要的东西就在前面。”张肃爬到卡蒂背上。
她甩一甩头，感到阴影正从思绪中消退。
回到最强的样子，变回真正的飞龙。
无穷岩浆在山巅翻涌，形成一片燃烧的黄金海洋。神乐山已被彻底侵蚀，成为人间与地狱的接驳点。
卡蒂前倾趴下，皮肤上新涌出大片细密的黑色锯齿状鳞片，前后腿离奇强韧，支撑全身，脖子很粗，漆黑龙角在头顶后方延展，犹如巨型王冠，双眼中出现蜥蜴的锐利竖瞳，闪出琥珀色的邪光。
像看到天敌的动物一样，本能地后退了。
“如果完成狩猎，重铸自信，这些力量都会回来的。这些本来就是你力量的一部分，只是伱暂时遗忘了而已。”张肃将头贴近卡蒂的脊背。
恶魔的数量无穷无尽，迫使人类和魔女两个族群联合起来对抗。
类似的恶魔残迹，在地狱之门周边还有许多。
卡蒂极其抗拒，剧烈摇头，甚至是调转方向，往森林中爬去，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避开无头霸炎魔的残骸。
即便净化了侵蚀，龙鳞也仍是黯淡无光。
他也想看到卡蒂重新飞上天空……
未来与恶魔的抗争才是真正的大劫，张肃暗叹。
卡蒂感到异样的温暖。
卡蒂犹豫着，爬回霸炎魔无头的尸体旁边。
人类防御计划聚合全世界力量，付出2.1亿人类与魔女战死的代价，才将恶魔驱逐回地狱之门的另一端。
在张肃的鼓励下，她用爪子猛砸它的一块骨头。
一具恶魔的尸体拦住她的去路。
它的黑曜石盔甲也被拆解带走，体内的恶魔质被回收，只留一副空荡荡躯壳，烧焦的残翼垂落下来，犹如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