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走得缓慢,任由脚下的冰冷涌入身体,好像这样就会让不安的情绪平复下来。
行李箱撞在坑坑洼洼的石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她回头用力抬起来,心疼得摸了摸行李箱磕脏的地方。
回到港城时候就已经不算早了,客车晃晃荡荡将她带到秀水时天色已然黯淡许久。
十二月中旬这时候,最是寒冷。
安澜已经套上了棉服,却还是没能阻挡住这边靠水的湿冷。
走了二十分钟,总算是瞧见了许久不曾回来的小区大院。
熟悉的健身器械被摆放在门口的位置,一如从前,她拖着行李往里走,看着周遭的一切,满满的回忆。
楼道是那种有些老旧的水泥台阶,每节之间距离很近,让她走得困难。
好不容易上了三楼,抬手按下门铃,安澜却越发的忐忑起来。
她心里想着一会儿该怎么和父母说,却不想等来的竟是个肚腩肥大的男人。
“你找谁啊?”,男人的声音粗嘎难听,不耐烦的斜了她一眼。
安澜勉强挤出的笑僵在脸上片刻,压着心头的不安,反问道:“这是我家,你又是谁?”
面前的男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担心着怕家里人出了事,扶着门使劲往里瞧了几眼。
入目的却陌生的让她心里发颤,这不是她的家!
安澜盯着门牌号看了好几眼,确定自己没弄错后,对上男人明显不悦的表情。
“你是房客?”她问得小心翼翼,带着最后的一点期盼。
“我是这家的主人!出去出去,别在我家门前晃悠,烦死人了!”
胖男人瞥了她一眼,见她怔怔的样子,不爽的骂了句,直接甩上了房门。
安澜杵在门口,甚至能够听清门里男人毫不客气的谩骂声。
不知这么站了多久,手里的行李杆突然脱了手掉下楼梯,磕磕碰碰的冲到了台阶下,将锁头给震开,里面的衣物散落一地。
她木然的转过头,看了眼地上的衣物,扯着唇,挤出个苦笑。
整理了一番,拖着行李出来的时候,早已冷月高悬。
这个时间就连小区里趁着夜色出来闲聊的老人都回了家,周围静悄悄的听得见树梢被寒风打乱传来的沙沙声。
偌大个城市,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也实在是可笑。
安澜低着头失落的往前走,快到院门口,突然被个惊喜的声音喊住。
她缓缓转头,昏暗的灯光将后面的老太太背影拉得老长。
“你是安澜吧!我是纪奶奶,还记得不?”
老太太精神抖擞的走过来,瞧见她脸色不好,不由面露忧色。
“你这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了这是?”
安澜藏起外泄的感情,轻声说了句“没事”。
因为刚才离得远,她也没看清,这会儿离得近了,方才认出和自己说话的是以前住在隔壁的纪家奶奶。
小时候纪家奶奶经常拿她的懂事听话来教训和她一个班的自家孙子,所以那个时候安澜总会在学校被那个小霸王欺负,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