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那白衣说说看,我为何还要将他们一个不留,全部斩首呢?」萧元彻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挑了挑眉毛,朝郭白衣问道。
「是啊......以主公之才,如何不知道,这两千多所谓的阴阳教余孽的出身是什么?他们几乎全部都是过不下去,走投无路的贫苦百姓,贱民下民,甚至还有不少的奴籍......这些人加入阴阳教最大的理由,不是成仙,不是长生......而是最简单的一个理由,能吃上饭,能活下去......」
「就算主公开恩,将他们大部分的人都放了......一旦他们离开,到最后也会成为流民,继续他们朝不保夕的生活,甚至用不了多久,他们都会被冻饿而死......世事艰难,何况在乱世之中呢......所以,所谓正国法,所谓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这些不过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并不是真正必须杀了他们的理由......」
郭白衣未再掩饰,直抒胸臆,看了一眼萧元彻又道:「可是,主公还是将他们都杀了,而且一个不留,一齐斩首......主公亦看到了,阴阳教外,血流漂杵,横尸遍地,血都将地上堆积的白雪都染红了,不可谓不凄惨......」
萧元彻似乎也有所触动,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
郭白衣的神情越发的郑重,又拱手道:「明知不是所有人都该死,却仍一个不留......只能说明,主公有不得不杀他们的理由......白衣斗胆,觉得主公必须杀他们,有三个原因。」
萧元彻缓缓道:「那白衣,便试言之,到底是哪三个理由呢?」
「其一,这两千多人虽然有共同的身份,几乎都是贫困的百姓,但是他们还有另外一个共同的身份,就是他们都是阴阳教的弟子教徒。而这个身份,便是主公必杀他们所有人的最直接的原因!」郭白衣说得直截了当。
萧元彻闻言,缓缓抬头,看着郭白衣,似笑非笑,并不说话。
半晌,他才叹了口气道:「白衣啊,......什么事都瞒不住你,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郭白衣点了点头道:「不能说知道,只是大概猜测出了一些......阴阳教能有今日之势,其背后绝对不是只有一个沈济舟支持那么简单的......其背后必然有一个与沈济舟一样甚至更强大的人在支持他......而这个人,不想让世人知道他是谁,所以,他要将一切与阴阳教有关的东西,包括阴阳教总坛的所有建筑和每一个人,统统的抹杀掉,只有这样,这除了沈济舟之外支持阴阳教的人,才有可能.......永远不会被人知晓,而他,也可一劳永逸......」
萧元彻闻言,只觉得有些坐如针毡,他知道,郭白衣没有说出来这个人是谁,但是不代表郭白衣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呵呵......白衣啊,看来你的确是实话实说......既然如此,那我也实话实说......不错,支持阴阳教的背后势力,除了沈济舟,还有我......萧元彻!」
说着,萧元彻竟笑吟吟地看着郭白衣。
郭白衣对萧元彻没有否认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知道,萧元彻明白,他在郭白衣面前是无法否认这个事实的,因为郭白衣敢说出来,就是十分确定的。
所以狡辩是非一个主公该有的做法,大方的承认才是一个主公应有的风格。
而且,萧元彻这般淡笑,已经明确地在告诉郭白衣,我便是承认了,又能如何,你郭白衣......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事实上,郭白衣也的
确不能将萧元彻如何,他更不可能去质问萧元彻为何要这样做,因为他始终是臣。
郭白衣闻言,淡淡一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道:「主公敢做敢当......白衣佩服......」
「呵呵......行,我以为你要骂我......竟不想直接来了句奉承的话......那苏凌臭小子,要是有你这样一半的知趣,也不会让我那么生气!」萧元彻耸了耸肩,笑嗔道。
「白衣啊,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要这样做?」萧元彻问道。
「不用,主公心思,白衣都明白......所以不用问!」郭白衣淡淡道。
「呵呵......跟你这样的人说话,的确很轻松......」萧元彻又笑道。
郭白衣拱手道:「只有阴阳教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主公所担忧的一切隐患才能彻底的消除,主公想封存的秘密才能彻底封存......所以,这两千俘虏,必须死!」
「是么?」萧元彻不置可否道。
「晋人,都是没有什么记性的,这是大晋每一个子民的通病。他们记住的事情,都是大晋要他们记住的事情,大晋不要他们记住的,他们必然记不住......阴阳教之事,虽然现在可能还会在大晋百姓中被屡屡说起,演变成各种各样的谈资......然而,阴阳教被焚,弟子死绝,所以,白衣知道,过不了多久,这股风潮便会减弱,然后渐渐地被人遗忘,到最后,阴阳教和阴阳教的一切,都将会彻底的淹没在岁月里,大晋子民将再也记不得分毫了......主公,您需要的就是这样彻底的遗忘......」郭白衣一字一顿的说道。
萧元彻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不错......看来白衣对大晋子民研究得也很透彻么?没有记性,的确是他们的缺点。」
「呵呵,也算不上缺点吧,这是普通百姓和小民们共同的特点而已,与其关心和记住与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所谓大事,还不如好好想想,他们该如何在乱世中活着来得更为实际......」郭白衣淡笑道。
「很好,那第二个原因呢?」萧元彻又问道。
「其二,是主公需要借此事立威,或者说震慑渤海的军民!......」郭白衣不慌不忙道。
「那为何偏要选择从现在开始,而不是我军与沈济舟的人马交战之初就这样做呢?」萧元彻问道。
「所谓战,攻心为上,主公之所以选择从现在开始,采取决绝而又铁血的屠杀铁腕手段,是因为,开战之初,我军和沈济舟军交战的战场,乃是在主公的城池和地盘之内,那里的百姓,乃是主公势力内的百姓,换句话说,就是主公的子民,主公绝对不会屠杀自己的子民,而且......也不会屠杀那些俘虏的沈济舟的兵卒和将领。一则,在我们的城池屠杀他们,震慑的只能是主公的子民,只能让主公的子民觉得主公冷血残暴,这对主公来讲没有任何好处;二则,两军交战之初,我军实力比沈济舟的实力差上一些,主公若是对所有抓住的俘虏全部都处死,将会激起沈济舟的人马更为激烈的对抗,这对战局是不利的......所以,主公当时是示以宽仁,对于那些俘虏,愿意加入我军的,便分发武器,调配入各营,以此壮大我军军力,对于不愿意加入我军的,主公还资以路费,让他们自行离去。这样一来,沈济舟人马的军心才会有所瓦解。主公纳降张蹈逸和臧宣霸,就是最好的证明。」
「渤海四骁之中的两位,被主公接纳,不计前嫌,委以重任,那身在沈济舟阵营的将领,如何不会动摇呢?」郭白衣淡笑道。
「呵呵.....好啊,白衣大才,我的确有心用这个办法,瓦解沈济舟人马的军心和斗志,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啊!」萧元彻
哈哈大笑道。
「然而,随着战局的进展,我军如今已然深入渤海,渤海望海城也近在眼前了,战场早就从主公的势力范围转移到了沈济舟之渤海,所以,主公才会改变之前的策略,一屠阴阳教,二,还要屠天门关,这便是要以铁血的屠杀来震慑那些想要顽抗到底的沈济舟的人马和百姓,让他们明白,若是仍执迷不悟,等待他们的便是最终的自取灭亡......」
郭白衣说到这里,这才拱手又道:「所以,这便是主公必杀阴阳教两千余俘虏的第二个原因了!」
萧元彻点点头道:「皆被你言中了!......那第三个原因又是什么呢?」
「至于第三个原因么?乃是因为,苏凌!......」郭白衣说完,不动声色地看向萧元彻。
萧元彻先是一怔,随即淡淡道:「因为苏凌?呵呵,算是吧,这苏凌在阴阳教所做,大体上瑕不掩瑜,我也说过他是有大功的,但是他也忒也的放肆了,竟然背着我放走了红芍影的影主,我不让他作作难,有意借杀人之事敲打敲打他,怕是他要更加的没规矩了!」
「呵呵,主公你终于说实话了啊,你之前因为苏凌放走红芍影主的事情,要杀苏凌,其实只是做做样子,用意只是敲打敲打他而已......看来,白衣这一路不顾辛苦,冒雪上山,确实是没什么大的意义了,就算白衣不来,到最后主公也不会杀苏凌的......」郭白衣笑道。
「那是自然......既然是要他长个教训,不得把戏做足了啊,看这小子以后还敢肆意妄为不敢了!」萧元彻笑嗔道。
郭白衣闻言,淡淡一笑,似乎笑容之中另有深意。
萧元彻却是一眼看了出来,沉声道:「白衣......似乎你好像不太相信我只是敲打敲打他啊?」
郭白衣朝萧元彻一拱手,一字一顿道:「白衣当然相信主公是想要敲打敲打苏凌的,但是......白衣觉得,主公这样做,还有最后让苏凌下令杀了那两千余阴阳教弟子.......这样的安排,恐怕不只是......敲打这么简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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