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彻底糊涂了,大祭司......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苏凌一脸丈二和尚地说道。
「此事说来话长......」大祭司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沧桑之意道。
「唉......说到底,这也是我种下的恶果啊......」
大祭司叹息摇头,陷入回忆之中,缓缓地说道:「当是十年前,或者更早,亦或者更晚......具体的时辰太久,我也记不清楚了......当年我在青溪蛮,奉上苍巫神之命,出青溪蛮寻找一个东西......苏凌啊,这巫神,乃是我五溪蛮五个部族皆共同信奉的至高神......无论我们青溪蛮,还是其他死族,一生都会在万仞群山之中生活,从来不与外界交通......当然,外界若有人来犯,也不可能活着出了万仞群山......五大部族之人想要出万仞群山,必须得到巫神的神谕......否则,终生老死于万仞山中......」
苏凌闻言暗忖,这什么巫神便是虚无缥缈的,那什么巫神的神谕岂不是更加的无从谈起......看来,这只是那五大蛮族为了不让自己的部族子民进入世间的手段罢了......唉,这些蛮族倒也可怜,绝大多数人与外界隔绝,一辈子都要在万仞山中度过......
「那一年,我在祭祀巫神之时,感应到了他的神谕......便奉了巫神的神谕,外出寻找一物......那神谕也指明了那物在何处......便是在渤海地界......我便离开了青溪蛮翻越万仞山,只身一人跋山涉水,来到了中土......走了一年有余,方来到了渤海之中......也就是此地,天门关......」
「哦?大祭司寻找的东西,竟然在天门关?」苏凌疑惑道。
「不错......我来到天门关后,正值隆冬,而我却是头一次离开万仞山的范围,
万仞山终年炎热,植被茂盛,我根本不知道,这渤海竟然会如此的寒冷......所以便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衫......」大祭司无奈地摇头苦笑道。
苏凌闻言,暗自好笑,看来十年之前,眼前这位实力已然可以与大宗师相提并论的大祭司,也是个新手菜鸟啊,一件单衣就出了新手村了......
「虽然......我有心法护身,但也不能一直消耗下去......再有,我所带的银钱本就很少......万仞群山五大部族,多以物易物,所以平素很少用什么银钱......所以,来到这天门关后,我的银钱也用完了......」
大祭司叹了口气,无奈道:「当年那个情形,可真是囊中羞涩,寸步难行啊......那一日,大雪已然下了十天有余,我当时因为饿得没有力气,也无法调动心法抵御严寒,可是呢,不调动心法抵御严寒,自己所穿的衣衫又太过单薄......原以为自己要遭了大难之时,却迎面走来了一个书生......」
大祭司的神情变得有了些许笑意道:「那个书生啊......年岁看起来不到四十,衣着无甚华贵,但却极为干净得体,他穿了一件淡青色长衫,与我迎面擦肩而过......我当时只是以为不过是一个过路之人,并未留意,却不成想,却被这个书生叫住了......」
苏凌心中一动道:「是他向前辈伸出了援手?......」
大祭司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个书生叫住了我,对我说,看我已然上了年岁,为何只穿了一件单衣呢?这岂不是要被冻坏了......」
「我也没有隐瞒,便将我此时的糟糕状况都告诉了他,未成想,那书生十分仗义,竟邀我一同前往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吃饭......我知道,他是故意说相邀的,实则,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已经身无分文了......他若是说带我去吃饭的话,怕让我觉得他是怜悯我.....伤了我的脸面......」大祭司道。
苏凌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时前辈的状况.....只是比乞讨者稍微好了一些罢了,这个书生倒是很注意说话方式......」
「我原是并不想去的.....我们五溪蛮,从小耳濡目染,中土之人皆是狡诈阴险之人,所以不仅是我,整个五溪蛮对中土之人都没什么好印象......」大祭司似解释道。
苏凌一笑道:「前辈......什么地方都有好人,也都有坏人......无论是中土还是万仞群山......您说是吧!」
大祭司点了点头,看了苏凌一眼道:「你这话倒是也不假,你小子......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
苏凌闻言,挠了挠头,未等他说话,大祭司又道:「当时我又饿又冷,觉得这个书生处事说话极为得体,这才答应了他......我与他来到了一家酒楼,他就请我吃了饭食......」
大祭司的眼中又有了一些笑意道:「其实那顿饭算不上丰盛,其实更应该说是十分的简单,只有三个素菜,两个馒头......可以说,是整个酒楼之中最为寒酸的一桌饭食了......」
「寒酸到......连那酒楼之中的伙计和掌柜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看我们的眼神都带着满满的不屑......我们更是被一旁的食客指指点点,暗中笑话......」大祭司无奈地笑道。
「那这个书生也实在有点抠了......既然说了他请客.....总得请点好一点的啊......」苏凌出言道。
「当时我是有些尴尬的......那书生似乎看了出来,却毫不在意的大口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让我也赶紧吃....
..他说,天下饭食,无论好坏,果腹即可,天下衣裳,无论好坏,驱寒即可,这位老先生,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又何必在意别人如何说呢......」大祭司的声音满是感慨道。
「嗯.....看不出来,这书生倒是有几分的出尘洒脱.....」苏凌也点头道。
「闻听此言,我再无挂碍,也吃了起来,期间跟他谈笑风生,越谈越投机......」
说到此处,那大祭司一脸的感慨和怀念道:「现在想想......那次之后,我......再也未曾吃过那样痛快的一餐了啊......」
大祭司满是回忆和沉湎神色,半晌无语。
苏凌没有打断他,静静地等着他往下说。
「后来,我与他吃完这一餐,他付餐账之时,我才知道,虽然这一餐十分的简单,甚至有些寒酸,但是这已经是他能够做到最好的招待我的一餐了......他将他衣服之中的所有银钱全部都翻了出来,交于酒楼伙计,那伙计查点之后,我才知道......他所有的银钱除去付了餐账之外,不多不少,唯一只剩下了一枚铜钱......」大祭司说到这里,更是唏嘘不已。
「竟然是这样......那这个书生却是十分挚诚的,对前辈您也算是倾尽所有了,他自己本就是寒门书生,跟前辈萍水相逢,却愿意拿出他所有的银钱,请您吃饭......虽然饭食太简单寒酸,但已然是他可以做到最好的了......这样的人,的确令人可钦可敬!」苏凌也不住的赞叹道。
「那书生见付过餐账,还余最后一枚铜钱,却是洒然一笑,朝那伙计说,这一枚铜钱,算作赏钱赏他了......然后便大笑着携起我,同出了那酒楼......」
「我原以为一餐之后,我与他便各奔东西了,可是待我与他出了酒楼之后,那天上的雪竟越下越大,早成鹅毛之势......那书生见状,便十分热情地邀我去他家中暂避风雪......我原想拒绝,可是他却再三相邀,言说他与我一见如故,颇为投缘,方才酒楼之中相谈时辰太短,并未尽兴,不如与他同去,在他家中围炉煮茶,岂不快哉......」那大祭司缓缓地说道。
「其实......我是知道的,他是怕我在大雪之中冻个好歹......因为他说这话时,还看了几眼我身上的单衣......他不直接说明,也是为了我的脸面......」大祭司感叹道。
苏凌闻言,也是不住地赞叹起来。
「既然他那么诚心相邀,又顾全了我的脸面......加之我与他在酒楼之中的确相谈甚为投机......所以我便不再推辞,答应去他家中暂避风雪......」
大祭司顿了顿,方又道:「一路之上,我曾问他名姓,他亦未曾隐瞒,告诉我他是一个屡试不第的寒门落魄书生......」
大祭司说道这里,淡淡的看了苏凌一眼,缓缓说道:「苏凌啊,你不妨猜一猜......他唤作什么名姓啊......」
苏凌闻言,心中一动,颤声道:「莫非他是......」
大祭司缓缓的点了点头,十分正色道:「不错,苏凌啊......如你所想,那个落魄的寒门书生告诉我......他的名字唤作......蒙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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