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瞥了一眼陪着小心的李世民,轻轻地哼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拿他难堪,径直走到王子安身边。
“走,朕也跟你去看看,这位当今陛下的打铁公,打铁的手艺到底怎么样——”
打铁公……
所有人不由心中默默地擦了一把汗,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喘一声。
李世民也是心中苦笑,不敢露出半分端倪。
很明显,虽然事情过去好几年了,自己这位老爹还在耿耿于怀,记恨自己这位心腹大将。
长安侯府前院。
扛着方天画戟,背着五把苗刀的尉迟敬德,正在门房的引领下往客厅这边走。倒不是王子安府上的门房管事们怠慢,主要是这方天画戟有点重,这些们房管所们抗得有点吃力。
所以,尉迟敬德也懒得让他们沾手,直接自己扛着。
这方天画戟,材料非凡,又倾注了自己的心血,绝对当得上神兵利器的称号。
他今天亲自上门,目的当然不仅仅是送武器,不然让家里的下人,了不起让自己的儿子送过来不好吗?
他是想看看,这杆自己都使着吃力的方天画戟,在王子安手中到底能发挥出多大的威力。
心中正想着,就听到远处纷乱的脚步声响起。
不由有些诧异地扭过头去。
只看了一眼,瞬间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太上皇在中间,陛下在左边扶着,王子安在右边。身后则是,房玄龄,杜如晦,李孝恭,秦叔宝,甚至还有德高望重的太子少师李纲,大学生欧阳询,国子监忌酒孔颖达等一干士林泰斗。
再留心点的话,还能看到人群中躲着秘书监魏征,民部尚书唐俭,尚书仆射房玄龄,吏部尚书长孙无忌……
这阵容,岂止是让他受宠若惊,简直都有些惊吓。
虽然他自诩功绩卓著,当世无双,但什么时候,自己这么有牌面了?
最诡异的是,太上皇都迎了出来……
真是,真是——
他整个人直接都有些傻了。
背着苗刀,扛着长长的方天画戟,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要论这大唐上下,他如今最不愿意见到谁,那就非太上皇李渊莫属了。
没办法。
自己跟人家有杀子之恨,软禁之仇。
最关键的是,人家还是自家陛下的老爹,自己还没办法斩草除根,这就很淦。
最淦的是,自己这几天就跟撞了邪似的,还动不动就撞上他!
这不是,自己闭门谢客,好几天都没出门了,第一天出门就又撞上了。
这个长安侯府实在是太邪门了。
虽然他内心纠结,但基本理智还在。赶紧快走两步,横抱着方天画戟深施一礼。
“微臣尉迟敬德参加太上皇,给太上皇请安——”
他如今知道自家陛下在跟王子安玩鱼龙白服的戏码呢,所以也没敢叫破,只是冲着李世民递过去一个隐晦的眼神:
太上皇怎么在这里?
李世民偷偷地给他回了个眼神:
兄弟,自求多福吧。
见尉迟恭恭恭敬敬地在那里弯腰施礼,李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站住了脚步。
“朕早就听说,尉迟将军擅长打铁,是一位手艺精湛的铁匠——”
尉迟敬德:……
若是别人敢在大庭广众下给他提这个,他能大耳刮子抽过去,但奈何这位是太上皇,他只得憋屈地点了点头,闷声道。
“不敢说擅长,但自认未曾埋没欧冶子大师的手艺——”
“原来尉迟将军还是欧冶子的传人,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当今的陛下真是糊涂啊,这么好的一位工匠不去打铁,简直是浪费人才啊——”
李世民:……
偷偷给尉迟恭递了个歉意的眼神。
尉迟恭:……
陛下啊,我倒是知道您的难处,为了您,受点委屈也没事,可您好歹的替我说句话,让我先直起腰来啊。
刚才为了表现对太上皇和陛下的尊敬,他手上的方天画戟是横着拿的。
要知道这玩意儿,分量可是真不轻,九九八十一斤!
单独拎着,或者扛着,自然不在话下,但奈何他此时的姿势有点尴尬,正弓着腰,行着礼呢。
这杆九九八十一斤的方天画戟,整个的压在了手臂和腰杆上。
只这一会儿,就已经觉得手臂僵直,腰膝酸软了。
再这么下去,怕是当场得出丑。
奈何,太上皇存心为难,就是不提让他起身的茬儿,只在那里东拉西扯。
不少人自然看出了其中的微妙,但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啊?
不止没人愿意,不少人还起了看笑话的心思。
主要是,这自打玄武门之后,这尉迟恭就自命功劳第一,谁都不看在眼里,逮住谁怼谁,成了狂傲的万人嫌,这个时候,乐得看他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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