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银价上去了,咱们这粮价自然是要对等的,也不是在下要压价,都是足数的给。
不信?不信你们可以让人去别处问问,可都是这个价。如若不是,我这钱袋子便是你们的了。”
说着话,粮商还将自己腰上挂着的那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拍在了停在路边的马车上。
百姓们悄悄看了过去。
估摸着,也能有个十来两的样子。
看粮商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作假,百姓们开始有些迟疑起来。
“要不让人去问问?”
粮商立马附和道:“让人去问。”
“那就让狗蛋儿去前面村子问问,顺便让他去镇子上问问最近的银价到底是多少。”
远处天里头,在一众孩子里年纪最大的狗蛋儿,立马得了大人们的指派,撒开腿就往周围最近的一个镇子上跑过去。
那粮商也不急切,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应天府的粮商还没有动起来。
自己这一回算是抢占先机了。
百姓们观察了一下粮商,便送来了装着碎茶叶的茶壶。
“天气热,你也不要嫌弃咱们这些人家的茶水。”
粮商满脸笑容,拱了拱手:“正是口渴的紧,多谢诸位了。”
不多时。
狗蛋儿便赶了回来。
顺带着,也将最近的粮价和银价都说了出来。
果然是和这赶来村子里收粮食的粮商说的一样。
看着眼前这些百姓,还在算着那笔账到底对不对的时候。
粮商放下手中的茶碗,在马车上站了起来。
他竖起一根手指头:“我再加价一分,今年田里稻子长得好,这一分该是加的。只要诸位现在和我签了契书,等稻子晒干了,我就让人送来银子,拉走粮食,绝不亏待了大家!”
这是个好粮商啊,不是奸商!
随着加价的话说出来,周遭的百姓们开始觉得这陌生的粮商,应当是个好人。
“我签!我家今年的粮食,都卖给你!”
“我也卖!”
一时间,百姓们瞬间变确定了下来。
正当那粮商的掌柜拿出契书,要与百姓们签下的时候。
小道上,却有一队不同于其他军队的兵丁,簇拥着一名骑在马上的文书一样的人赶了过来。
“直隶总督衙门告示!”
“直隶总督衙门告示!”
“直隶总督衙门告示!”
直隶总督衙门。
这可是现如今直隶道一十八府顶头管事的。
百姓们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而那粮商却是脸色一变,心中有些不安,不知接下来是不是会有什么变故。
官怀恭的脸色很难看,他远远的就看到那粮商正聚拢着一帮乡亲,似乎是在游说着百姓们将今年秋收下来的粮食卖给他。
这帮奸商!
从直隶总督衙门带着人出来的官怀恭,眼底闪过一丝杀气。
他骑在马背上,轻轻一挥手。
立马便有一队税兵向着前面冲了过去,很快就将前面那一帮人给围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
粮商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安。
望着眼前这些身穿饕餮服,凶神恶煞围过来的税兵,粮商不禁便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传闻。
这些穿着饕餮服的税兵,可都是杀心深重的啊,只要他们出现,便都是家破人亡的结果。
然而,粮商只是喊了一声。
便立马被离着他最近的一名税兵,从马车上给拉了下来。
粮商脚下不稳,一个踉跄便栽倒在地。
这时候,官怀恭也已经骑着马赶了过来。
他翻身下马,便从已经吓傻了的粮商掌柜手中,将那一叠契书夺了过来,只是草草的看了两眼,官怀恭便将这一叠契书尽数丢在了地上,最后还用脚将其深深的踩进软泥下。
官怀恭冲着还趴在地上的粮商啐了一口。
“就这?”
粮商见自己的事情被发现了,一时间心惊胆战,全然不知自己现在应该要做什么。
官怀恭却是从怀里取出一份公文,爬到了马车上站着,看向同样处于茫然的百姓们。
“直隶总督衙门,转内阁令。”
“今昔,朝廷设立大明银号、大明商号。银号乃国家经济之本,为民造福,恒定钱币钱钞兑比。今通传天下地方知晓,自此之后,大明金银铜钱兑比,乃一比十比一万,无朝廷及大明银号公文,一应人等勿得擅自操纵钱钞兑比,违者以大逆论。”
一比十!
村子里的百姓们不知道大明银号具体到底是做什么的,但他们却清清楚楚的听明白了现在的金银铜钱的兑比。
“娘希匹的,这小子先前竟然还诓骗咱们,现在的兑比是一比二两五!这个奸商!”
“奸商!”
“奸商!”
一时间,所有人都叫骂了起来。
若不是有在场的税兵阻拦,这些刚刚被狠狠骗了一次,差点就要将今年家中的粮食尽数贱卖给那粮商的百姓们,定然是能将其活活打死。
官怀恭给了百姓们足够的时间去唾骂那粮商。
最后才再次开口。
“大明商号行文,凡大明境内一应物价,皆需大明商号确定范畴。今岁秋收粮食之粮价,比照去岁粮价,只许高不许低,若有犯,百姓可上告,便有契书,官府亦不认可。”
完了!
破家了!
被官怀恭拉倒在地上的粮商,心中大呼。
依然是哀嚎了起来。
官怀恭已经是脸色一冷,低头看向了粮商,现在只是这奸商一人哭嚎,接下来便是整个直隶道那些试图大赚一笔的人连绵成片的哭了。
“来人啊,将此奸商拿下,转交直隶总督衙门,审议其搅乱粮价,私定钱钞兑比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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