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雁翎刀很锋利。
倭人足利梅蝶的胸膛很脆弱。
在雁翎刀锋之下,如同薄纸一般,根根肋骨断裂。
足利梅蝶已经咳不出血水来了,因为好似开闸的鲜血,正从他的胸膛上倾泻而出。
他的眼角因为绷力开裂,血水浑浊了他的双眼。
足利梅蝶张着嘴,想要呼唤出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只有一团团的血沫被挤压而出。
他的眼神逐渐失去了光亮,持刀与他四目相对的大明皇太孙,已经变得脱颖若现。
倭国多了一个恐怖的不可战胜的敌人。
足利梅蝶心如死灰,脖颈一软,周身气力终于是在这瞬息之间散尽,人也就耷拉着摊开双手向后缓缓倒下。
直到朱允熥手中的雁翎刀向上一翘,已经彻底死透了的足利梅蝶也终于是失去了牵扯,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朱允熥面无表情,下蹲的身子站起,淡淡的看向双目不曾合上的足利梅蝶,手中的雁翎刀挑了一个刀,摔走大半的血水。
刀背已经是搭在了左皱上。
他的手臂向上一夹,将沾染血水的雁翎刀夹住,右手握着刀柄向另一侧缓缓拉动着。
夜色下,被擦拭去血水的雁翎刀,绽射着幽幽的寒芒。
带着人,对所有倭人补了一刀的孙成,这时候悄悄走上前。
孙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足利梅蝶,目光凝重的看向皇太孙:“三爷,足利梅蝶一行人已经被尽数斩杀。锦衣卫无人伤亡,皇庄百姓死五人,伤一十九人。”
在三爷身边已经许久日子了,孙成明白三爷这时候情绪有些不对劲,以至于让他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太大。
朱允熥嗯了一声,双目扫向周围。
三十余具倭人尸骸遍布在村道、田野中。
五具只穿着无袖对襟短衣的皇庄百姓尸骸,已经被庄子上的人给抬到了村口。另有二十来人被终于能走出家门的妇人们围着,端盆倒水为他们擦拭血水,包扎伤口。
大概是慑于锦衣卫飞鱼服的压迫,村口处由两名年轻人护着的老人,只是张目紧张的望向这边。
朱允熥换刀入鞘,低声道:“带着人,将这些贼人就地焚烧。”
孙成点点头,不敢多言,挥手带着人将遍地的倭人尸骸堆积到一块儿。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三爷已经是走向了皇庄村口。
“官爷今夜驰援及时,方才保了劳山庄一方安宁,老头子代全庄人拜谢官爷。”
由两名年轻人搀扶着的老人,口中说着感激的话,人已经是颤巍巍的就要跪拜下来。
朱允熥哪里敢让对方以耄耋之年跪拜自己,赶忙伸手上前将对方稳稳的托住。
“我等食君之禄,投身军伍,自当以保家卫国,护我大明黎民为要。”
借着说话的机会,朱允熥已经示意两名年轻人将老人给搀扶到了村口的石条上坐下。
老人有些动容,望着远处田野间已经亮起来的火堆,仍是愤愤不平道:“大胆贼人,竟然犯我大明,该死!”
两名年轻人面色紧张的望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朱允熥,目露无奈的看向老人,心想这话也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在朝中官爷面前说的吗。
朱允熥倒是笑了笑,赞佩道:“劳山庄上下一心,不顾生死,悍勇阻敌,方才能为我等拦下倭贼。此等情形,便是想要再找出一处来,恐怕也是难的。”
他的鼻下,这时候除了倭人的鲜血味、正在燃烧的焦臭味,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复合肥味道。
想来,这座皇庄也是前些日子孙成挑选出来作为试点复合肥制作的皇庄之一吧。
他目光好奇的看向老人。
老人却是冷哼一声:“浑得不怕死,官爷是不知晓,老头子也是怕死的。可这帮贼人实属大胆,敢跑到咱们大明朝京城来闹事。”
“老头子如今提不动刀了,但咱们劳山庄的儿郎们却是健硕,便是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血赚!”
“就是死了,也是人死鸟朝天,把子梆硬!”
两名年轻人已经面露紧张,唯恐那些锦衣卫会在眼前这位比他们还要小上一些的官爷吩咐下,将村长给带走了。
朱允熥却是笑了起来:“老丈豪气!咱大明儿郎与敌厮杀,便是死了也是鸟朝天,把子梆硬!”
老头儿目光闪烁着光亮,抬头无比赞同的看向朱允熥。
大为感叹一声,拍着大腿叫道:“官爷悍勇!往后定能做我大明朝的大将军!”
朱允熥默默的笑了笑,对老人不知晓自己身份,而说出的夸赞之言,默默的受下。
他看向一旁一名低低传来哭声的妇人群。
那里是劳山庄今夜一战死的五名汉子的家小。
朱允熥脸上浮现一抹怜惜,轻声开口:“老丈放心,今日劳山庄的功绩,我会请奏陛下,朝廷必然会予以封赏,绝不叫为我大明捐躯的儿郎,在地下寒了心!”
老人却是摇摇头,摆着手道:“不打紧,不打紧。朝廷对咱们很好,朝廷也要用钱,咱们劳山庄是皇庄,日子过的不错,养活他们几家老小算不得难事。”
朱允熥却也摇着头:“朝廷自有规矩,有功必赏,这也是陛下的仁政。”
老人还要说什么。
孙成已经是带着人走了过来:“三爷,都处理好了,现在是否回城?”
三爷?
老人不由抬起头,接着光亮仔细的瞧着面前这位年轻官爷的面容。
朱允熥转过身,脸色渐渐沉下来:“回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