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福晋忍不住拿了镜子,道:“吓人的独一份?叫膳房炖阿胶跟燕窝,早上阿胶,晚上燕窝,我可要好好补补,养的好好的,长命百岁……”
不知道钦天监是怎么跟三阿哥说的,三阿哥这些日子开始修身养性,每天都回海淀,或是住书房,或是在正院。
只是睡觉罢了。
三福晋闷气。
敢情这是在她这里“养精蓄锐”?
女人小心眼很可怕。
三阿哥印堂的青灰色就越发明显。
想到这里,三福晋忍不住嗤笑出声。
怂货……
*
礼部值房。
三阿哥对着镜子,也是不安。
按照钦天监的说法,“逢九必衰”。
三阿哥今年要避免动土,险地不去,阴地远离。
还要小心生是非,起冲突。
想要扭转行事,就是好事不宣,多行善事,多存善心,可积德纳福。
三阿哥完全没有头绪。
这积德行善,是怎么个行法?
还要秘而不宣……
万一银子打水漂呢?
这对三阿哥来说,太陌生了。
他想了想,还是起身往户部衙门去了。
四阿哥埋首案牍,还在忙碌。
三阿哥站在门口,看了眼怀表,道:“这都酉初了,还忙着?”
四阿哥听到动静,放下了手中毛笔起身。
“三哥……”
三阿哥轻咳了一声,打量了四阿哥一眼,道:“我记得三十五年那次,你掌正红旗大营随汗阿玛出征,好像差点出了事故,是有那么一回事儿吧?”
四阿哥听了,脸色发黑。
那是他不想提起的乌龙事。
是骑马赶路,磨破了大腿根儿,后头上下马有些不方便,踩空了马镫,摔破了膝盖。
“那年你多大来着?”
三阿哥没有察觉到四阿哥的不快,还在回忆。
四阿哥吐了口气,道:“十九……”
“十九啊,那我没记错……”
四阿哥嘴角抽了抽,道:“些许小事儿,三哥记这个做什么?”
三阿哥不答反问,道:“先头大嫂是不是三十七年薨的?大哥是十一年生人,二十七丧妻,成了鳏夫。”
四阿哥点点头。
过后大阿哥守足了三年妻孝,四十年才续弦了继福晋。
三阿哥越发害怕了,臊眉耷眼的,看着四阿哥道:“老四,你素来信佛,那这积德行善的事儿应该也没少做,跟哥哥说说呗,让哥哥参考参考。”
四阿哥想了想,道:“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想要行善,还是从身边人着手,门下佐领人口中鳏寡孤独者,可以照拂一二,家有病弱的,也可以过问一二。”
三阿哥仔细听了,道:“这些旗里不是都有章程么?如何赈济孤寡,先问家族,再问旗里,还要咱们自己去操心这个?”
四阿哥道:“章程是章程,八旗人家,除了勋贵大姓,更多的是寻常披甲人家,人口单薄,没有宗族可依,主子不援手,就要变卖房产,卖儿卖女了……”
这里说的卖,自然不是直接买卖。
律法本就禁止买良为贱,更不要说买卖正身旗人。
这指的是卖婚。
女子卖婚给包衣旗人或是民人,男子为赘婿。
三阿哥皱眉道:“哪有这样的道理?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我还指望门人孝敬呢!”
结果反而是他这样掏银子去救济名下人口?!
四阿哥看着三阿哥不说话了。
救济奴才有什么不好?
雪中送炭,多了恩义。
恩威并施,方是用人之道。
再说了,连身边人都不善待,善待外人,那不是有毛病么?
四阿哥看着三阿哥,道:“三哥,行善没有不费银子的,您既想要行善,不管是对自己人,还是对外人,这银子都节省不了。”
三阿哥叹了口气,道:“我不怕花银子,我是怕银子白花了……”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道:“这才几日功夫,就乌云盖顶了,我这心里悬着,晚上睡着都不安生。”
四阿哥定睛一看,不由瞪大了眼睛。
印堂发暗……
这面相这么明显么?
看了四阿哥神色,三阿哥嘴角耷拉着,道:“你说吓不吓人……”
四阿哥:“……”
什么也不想说。
看着三阿哥的黑眼圈,四阿哥顿了顿,道:“会不会是没歇好的缘故?要不三哥您告假两天,好好养养精神……”
三阿哥摇头道:“不是养精神的事儿,我去过钦天监了,今年确实流年不利,‘逢九必衰’……”
四阿哥听了,神色凝固。
他心中生出狐疑来。
是不是有人买通了钦天监的人?
这是要挑拨皇子之间的关系?
三阿哥已经继续说道:“今年我二十七,正是‘暗九’之年,说是比‘明九’还凶险……”
四阿哥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他想岔了,不是九阿哥的“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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