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东头所,前院堂屋。
十四阿哥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地上走来走去。
他咬着指甲,欲哭无泪。
今年不是本命年,怎么也犯太岁?
或者他这属相跟今年犯冲?
正月里那次也是,就是气不过毓庆宫无礼,想要让阿克墩兄弟丢个丑,就出了一条人命。
这回也是,他就是想要耍个脾气,让娘娘晓得他的不满,就伤了人。
呜呜……
他真是想哭了。
德妃见他如此,不由心疼,道:“别担心,不是已经去叫四阿哥过来了。”
可是这都露面了。
十四阿哥忙道:“您晓得儿子不是那个意思……”
实际上,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十二阿哥依旧是木头脸,看不出反应。
十二阿哥的生母贵人也不在永和宫,不受德妃辖制。
十四阿哥听到禀告,晓得不单四阿哥来了,九阿哥也来了,忙从屋里出来。
十四阿哥本心虚,听了这话就有些乱,忙反驳道:“没有没有,就是伤到脸上了……”
九阿哥脸色也不好。
德妃没有宫权。
四阿哥见状,见一个两个都不听话,想要训了。
德妃听不进去了,呵斥道:“慎言!我也是官女子入宫,你也是从包衣女子的肚子里出来的!”
四阿哥蹙眉,还要再说,九阿哥已经推着他进门。
可那是在只有母子几个的情形下可以,当着九阿哥与十二阿哥,生母即便开口,十四阿哥也不能承情。
好好的,谁会往地上射箭?
四阿哥见他冥顽不灵,推卸责任,不由怒道:“这话,你敢到汗阿玛面前说么?”
十四阿哥身在局中,听了九阿哥的话,只觉得这才是亲哥,眼圈都红了,道:“九哥,我今年犯太岁……”
九阿哥眼见着前院屋子有动静,小太监已经往屋子里禀告去了,就跟四阿哥小声道:“都进来了,就这样吧!”
知子莫若母。
同样是旗人,是皇上的奴才,八旗比内务府就高贵了?
那才是糊涂话。
真要得罪了,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到这里,他也不怨九阿哥了,道:“幸好九哥清明,看出他们都是祸害,规矩卡得严,不许那些戚属子弟作威作福,要不然一个个的,忘了奴才本分,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呢!”
他望向德妃。
德妃听了,神色稍缓,点头道:“就是这样,十四阿哥不是故意的,他在兆祥所住了五年,在头所住了三年,什么时候伤过人?”
十四阿哥嘟囔道:“我晓得,官女子都是小答应,要是汗阿玛瞧上了,就能抬举成大答应,那就金贵了呗……”
“冤枉……”
德妃要是自己对着十二阿哥出气,那御前也不会容,苏麻嬷嬷也不会干看着。
之前他拦着不让十二阿哥跟着,是不想他得罪德妃。
眼见着前头的两位哥哥进了头所,头所的大门没关,十二阿哥就快行几步跟着后头进去。
四阿哥望向十四阿哥,目光也凉飕飕的。
阿哥所五个院子挨着修建,前头跟内廷隔着墙,有单独的甬道。
九阿哥皱眉道:“若是寻常,就是小事,从御药房领些膏药就是了,倒是这几日,正是汗阿玛斋戒之日,要防着小人说嘴。”
九阿哥听了,松了一口气。
除生死外无大事。
若是那个“不孝不友”的话出去,外头人也会当成是骂十四阿哥的。
德妃手中握着帕子,望向四阿哥的目光带了不善。
十四阿哥听了,横眉竖目,冷哼道:“就是惯的他们,忘了尊卑,奴大欺主,一个个的心大起来……”
不涉及性命,那情况就可控。
德妃看着十四阿哥,忍了怒,道:“都有成例,教导皇子人事的格格,都是内务府秀女,太子都不例外。”
那些血渍……
头所这里又挨着御园,还有御园的护军、侍卫。
生母封位不低,可是出身比不得太子跟十阿哥,外家是满洲勋贵。
兄弟两个都没有看到甬道入口,还站着十二阿哥。
阿哥所门口,四阿哥止步,看着九阿哥,示意他留在外头。
别说十四阿哥只是皇子阿哥,就是主位嫔妃,也不兴责打宫女。
太监低贱,无根之人,出宫并不需要御前请旨。
他晓得生母之前的打算,想要求四阿哥担下此事。
这会儿功夫,德妃在屋子里待不住了,挑了帘子出来,怒视四阿哥道:“有你这样当哥哥的么?弟弟遇到难处,你不说护着,帮着处理,反而上来就要问罪,你混账,不孝不友!”
宫里不兴死人!
十四阿哥立时道:“真不赖我啊,我就是好好的射箭,见有人进来打岔,还以为是头所的奴才,就随后丢了弓去砸了一下,结果……”
十四阿哥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