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完十二阿哥,看了眼高衍中。
此人没有什么好说的,行事确实稳妥,是个踏实能干的,行事也谨慎。
他又望向金依尧,二十来岁年纪,相貌清俊,看着就很老实。
虽说是金家之人,德行比他几个哥哥要好许多。
这也是个可怜的,小小年岁,丧父丧母,哥哥们分家也不公道,要不是他老子生前给他定了李家的亲事,成为三大织造联姻的纽带,估计早就跟几个庶兄一样,被扫地出门了。
他就道:“织厂可有什么难处?”
金依尧没有立时回答,而是看了眼九阿哥跟高衍中,见两人都没有动静,才道:“回皇上的话,现下能用的织工,还是江宁过来的,他们去年从江宁出来之前,签了一年的契,最早中秋前后就要走了,迟的话也是年底,到时候这边的人手怕是连不上。”
康熙也晓得对于织工,熟练工与学徒每日出产天差地别。
康熙望向九阿哥,道:“你可有解决的法子?这江南调派的人手,确实不好久留。”
如今风雨欲来,九阿哥性格天真,不适合到前朝蹚浑水,可惜了。
汗阿玛虽挑剔,可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允了。
他就道:“听着粗糙,回去好好规划,写了折子递上来。”
旁边站着的十三阿哥这才在九阿哥下首坐着。
十三阿哥则是想着海淀畅春园小东门外在建的阿哥所,等过两年圣驾去热河行宫避暑,那那边是不是也要修阿哥所?
没想到九阿哥直接仿皇城例了。
这银子,还是内库拨出。
小汤山之前,还有海淀地价翻倍之事。
九阿哥之前早想过行宫之事,眼下没有旁人,他也不藏私,就道:“汗阿玛,您要是奉皇祖母塞外避暑,到时候随扈王公勋贵也一大堆人,儿子想着,要不就跟在行宫外修陪城,仿皇城之例,一应住宅与铺面都是官房,到时候商人跟着北上,直接租赁官铺就是,随扈王公勋贵的住处,除了汗阿玛您指的赐宅,也可以从内务府赁房……”
康熙听着,看了九阿哥一眼。
康熙点点头,看着金依尧道:“九阿哥既是要用你,你就用心当差,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多写信请教李煦跟曹寅。”
这一路上,他对十三阿哥也耐心教导。
还有行宫需要的木石,也要千里迢迢的运过去。
要是太子如今还是十来岁的年纪,他还能觉得自己是“爱之深、责之切”。
毕竟九阿哥打小就是放养的,挑食不挑食的,也无伤大雅,不影响旁人。
对于热河行宫的造价,九阿哥也晓得。
可是他心里也忍不住劝自己,太子打小就是如此。
康熙都看在眼中,低头细嚼慢咽。
瞧着是个老实的,搁在通州织厂,也算是人尽其才。
“至于营造成本,等到行宫修建好,正好可以顺带着修造陪城,拿出十万两预算,往后成本收回来了,剩下就都是收益,十年八年的,行宫的耗费也就平了……”
太子觉得,九阿哥性子虽不讨喜,可是这脑子怪机灵的。
上回小汤山之事,他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想要再来一回,大家也不会干看着他敛财,直接归在内务府,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要是户部能跟内务府这样开源节流就好了。
到时候铺子也好,宅子也好,租金都会水涨船高,这又是内务府一个长久的收益了。
十二阿哥低着头,也在四阿哥下首坐了。
他又望向太子对面的四阿哥。
“按照现在看来,三年之内应该能有自负盈亏,八年之内收回本钱……”
他也是爱自省的性子,晓得自己这次出巡的情绪不大对。
九阿哥这里,每样尝了一口,才捡着爱吃的对付了几口。
九阿哥这样的驴脾气,今儿跟这个恼了,明儿跟那个吵了的,也没有记仇,大面上还过得去。
九阿哥想了想,道:“这织工想要带出来,不是熟能生巧就成的,有个明白人教也重要,要不回头儿子琢磨琢磨,看看设个什么奖励制度,按照到年底算,还有半年,一带三、四的模式,给他们分派学徒,到年底考核的时候,教出一个织工来奖赏一份银子、两个就双份,要是三、四个一个都没有带出来,那之前许诺给他们的银子,就扣一半……”
九阿哥虽不是亲力亲为,却是统筹规划之人,自是心里有数,就说了一个数字,土地是内务府下的官田,可也按照通州地价折价,还有营造费用,是营造司建设的,也算了人工与建材费用,大头就是织机了,这些织机都是江宁调派过来,再加上织工、染工等耗费,加起来至今用银若干。
四阿哥看着九阿哥,想到户部。
是他这个汗阿玛,怜惜太子失母,怕奴才怠慢,才一再提供太子日用之外,还多有赏赐,长久以往,才养成了如今的太子。
康熙摆摆手,打发高衍中跟金依尧下去,才对九阿哥跟十二阿哥道:“坐下说话。”
那两位,一位是金依尧的堂舅子,一位是他的连襟。
九阿哥道:“没想到日子过的这么快,之前想着降低清洗油脂成本来了,结果那个不行,才想着叫人留心羊毛呢的其他用处了。”
在自己跟哥哥们跟前赖皮,可对着下头的弟弟,九阿哥也很有哥哥的模样。
同样的挑食,他对太子这里更看不惯些,觉得太子日用过于奢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