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贝勒府,正房。
五阿哥从外头回来,身上穿着素服,今天他去镇国公苏尔发府上吊唁去了。
苏尔发是信郡王府的旁支,是信郡王的堂弟。
苏尔发之父曾过继给多尔衮为嗣子,后来归宗,跟多铎的其他孙辈一样,都在正蓝旗。
五阿哥现在是镶白旗领主,跟苏尔发家有走动是其他原故。
苏尔发的长子塞勒,曾是七阿哥的伴读。
因此今天除了他之外,七阿哥也去吊唁。
想到七阿哥是带了福晋去了,五阿哥就晓得他跟塞勒的关系比看起来的更亲近。
想着苏尔发的年岁,比皇父小了十岁,这说薨就薨了,他心里也怪怪的。
宗室长辈,长寿者少。
五阿哥就对五福晋道:“镇国公府那里,往后多走动些,不看旁人面子,也要看老七面子,这个时候能拉一把就多拉一把。”
宗室这么多镇国公,这一支到底不同。
世祖皇帝除了多尔衮爵,可是八旗明白人都晓得,多尔衮与国有功。
还有多铎,即便信郡王那一支这几年沉寂,可真要论起来,当为开国功王之首。
可是因苏尔发他阿玛曾为多尔衮嗣子的缘故,宗室对他们这一房也敬而远之。
五福晋听了,有些懊恼道:“我是不是今儿不当去园子?应该跟爷一起吊唁?”
五阿哥摇头道:“不差这一天,往后府里再有什么事儿,记得往那边派帖子就好。”
苏尔发是长辈,塞勒这里就是平辈的族兄弟。
五福晋迟疑了一下,道:“那信郡王府那边呢?”
五阿哥道:“还跟先头一样,除了婚丧嫁娶这样的大事儿,平日里不必走动!”
信郡王是旗主,就又如何,现在八旗跟早年不同。
他们敢欺负自己的弟弟,自己还要跟他们亲近,那成什么了?
五福晋点头,也记得前头的恩怨……
乾清宫广场,南书房。
三阿哥揉了揉眼睛,而后从炕上起来,伸了伸腰。
万万没想到,这一日需要看的奏折,足有三、四尺高。
这些折子多是地方折子,一部分是地方将军、总督、巡抚、提督、学政、盐政等所拟,为分题本与奏本,题本是禀告公务,奏本是请安折子之类的。
这些折子先承内阁,由大学士票拟,再送南书房分了轻重缓急,呈上,等到御笔朱批后再发下六科,由相关部院衙门执行。
至于六部九卿衙门的折子,有些经内阁,有些则是直接呈御前,由御笔亲批。
这些年,地方将军、总督、巡抚的奏本,也开始不经内阁,直接密匣专递,直送御前。
今日是三阿哥与八阿哥排班,入宫当值。
跟两人想象的不一样。
他们能做的,就是选择将哪些折子送兵部车马司,哪些折子可以暂缓,不必送抵御前。
其他的,每一环都有负责,压根也不用他们插手。
什么事情急呢?
能递到御前的题本,都是等着处理的政务。
兄弟两个也怕出疏漏,三尺半高的折子,最后选出来六成,觉得不好耽搁,要尽快处理的。
这部分,就由侍卫处的人与兵部的人一起带走,今天就快马送往御前。
三阿哥看着八阿哥,见他眼睛也泛红,就晓得也辛苦了。
他看着剩下的一尺半折子,唏嘘道:“不敢想,汗阿玛在宫里,每天要处理这老些政务。”
八阿哥也有些戚戚然。
除了处理奏折,还要听政。
从记事开始,汗阿玛就是如此勤政。
三阿哥有些担心明天了。
那些折子到了内阁,在大学士票拟之前,还有些汉文跟满文节略。
要不然的话,只看折子,有些冗长难懂。
饶是如此,只看这些节略,想着其中的意思,都看的他跟八阿哥头晕眼的。
五阿哥怎么办呢?
七阿哥那里倒是不担心,可是一个人看,当天这些折子能看完分派好么?
不是说分班了,就真的责任分开了。
真要有疏漏的话,他这个领头的皇子逃不过干系。
两人眼睛累,心里却不累,反而隐隐多了亢奋。
三阿哥想的是,这些细碎的活计太子能干,可大阿哥不能干。
老大有短板。
蒙古安定以后,八旗暂时不用出兵了,对老大来说,就少了一个优势。
这回真要安排老大值南书房,他能处理好这些么?
怕是处理不好。
自己这个三阿哥,有没有可能后来居上呢?
八阿哥想着那些不经内阁的奏本,比例越来越多了。
早先只有督抚大员有这个恩典,现在学政跟盐政也有这个资格了。
这是给地方督抚上个弦儿,告诫他们别想着一手遮天。
除了科道御史,还有其他人盯着他们。
等到御前得了消息,这消息的渠道,会不会让这些大员们警醒。
除了自己,谁都有可能告状。
八阿哥佩服的不行,这就是帝王心术了……
次日,是五阿哥跟七阿哥轮班。
兄弟两个也表现不错,辰初就在宫门口碰上了,一起入宫。
五阿哥还有心情说闲话,小声道:“苏尔发造坟立碑祭两次,这都是旗主王爷的待遇,汗阿玛会恢复睿亲王爵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