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也不是询问的时候。
大家都安静下来,没有了方才的惬意与自在。
太后也没有了留孙媳妇们说笑的兴致,道:“你们也都忙,这就散了吧,不用见天来,明儿的请安就免了,初十再来。”
大家都起身听了,遵了吩咐出来。
九格格例外,太后留了九格格说话。
等出了西园,大家将三福晋与四福晋围住。
七福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三嫂、四嫂,怎么回事啊?太子妃怎么病的这么急?”
要真是身子不舒服,昨天不是当留在毓庆宫不搬海淀来?
或是昨天过来了才不舒坦,那不是当打发人来跟太后报备一声,今早不能过来请安。
如此行事,才符合太子妃平日里秉性。
今天这都到了辰正了,才姗姗来迟叫人来告罪,总觉得怪怪的。
换了是自己这个八福晋,一年多被勒令不许入宫请安,说不得大家说笑的更自在些。
若是前朝知晓有宫妃作乱,图谋储位,御史还能容了三阿哥这个逆妃之子毫发无损地立在朝堂上?
昨日太子提及三格格,说的轻松,并无看重之意。
“孤跟汗阿玛说好的,你装病也没用!”
暂时不好提这个了。
因太子妃头晕的缘故,屋子里点着薄荷香。
尤其是五福晋这里,在宫里住了两年,被阿哥所的宫人慢待过,受过太子妃照顾。
那是太子妃,还是嫂子,既尊且长,她们做妯娌的,得了消息,本该去探病才是。
这里是西园,这里不单住着毓庆宫的主子,荷池四所还住着十五阿哥、十六阿哥跟讷尔苏。
三阿哥已经六岁,前年冬天种痘。
可是这件事,本就是太子节外生枝,不必要之事。
竟然只是降位封宫!
等到他回到正殿,将人都打发下去,脸色阴沉。
那个时候他虽心中有不平,自怨自艾,却依旧能保持冷静的头脑。
清溪书屋。
蹦跶吧,蹦跶的越高,摔的越疼。
宫妃谋害太子,族灭都不解恨。
可是她是当额涅的,她自己种的也是熟苗,在新痘苗跟熟苗之间,也会更信任熟苗。
结果一拳打到里,越发憋闷。
四福晋脸上带了担忧来。
宫里的规矩,生病可不许往人前去,尤其是尊长前,否则就是居心叵测。
听着太子的咆哮声,她更是胸口做呕,恶心的不行。
讨源书屋,等太子晓得太子妃这里传了太医的时候,太医已经开好了方子,带了太子妃的脉案离开了。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脾气越来越暴躁,对着太子妃都失了耐心的?
是三十八年正月,索额图问罪抄家之后?
不是的。
今早她们没看到人,可是瞧着太子妃身边嬷嬷的反应,又是传了太医的,可见病症不轻。
太子本就是盛怒之下,故意来气人。
八福晋沉默,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可是皇家就要想的多一些,大家都是皇子福晋,身边有小皇孙、小皇孙女,还要服侍皇子,真要因探病过了病气,那就是他们做皇子福晋的不懂事了,也给太子妃添罪名。
她不会让三格格种新痘苗的!
太子胸口起伏,简直要气炸了。
她相信皇上对十七阿哥有慈父之心,也相信太医院既在推广新痘苗,那应该是比熟苗更好。
同为皇家媳妇,份量天差地别。
对于皇子阿哥,不说各个都安排的妥当,也都差不多。
他放下脉案,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太子妃既传了太医,那说不得明后天就能传出准信。
太子脸色铁青,挟怒而来,瞪着炕上的太子妃道:“瓜尔佳氏,你是不是故意的?”
康熙正在看太子妃的脉案,肝脾不调、夜不寐、外感风邪、有眩症。
这就是太子妃了。
父母对儿女的慈爱,不必论短长,可是康熙也明白对女子来说,儿女更重要些。
她是个不被太子所喜的太子妃,她更是个被女儿全心依赖的额涅……
太子的声音毫不掩饰的恶意:“别说是换比熟苗更好的新痘苗,就是换生苗,孤也做得了主!”
她心中也迟疑,望向三福晋跟四福晋。
可是对太子妃来说,哪里受得了这个?
昨日跟皇父表孺慕孝心的自己,是不是像个大傻子?
毓庆宫里,只有这一个孩子没有种痘,太子没有其他选择,未必是针对太子妃。
不像在城里的时候,隔着宫墙,只有请安的时候才能打个招呼。
皇上父母亲缘薄,对父子之情就看的格外重。
太子被这冷香一冲,混沌的脑子清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