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次间。
香兰回来,将二所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也说了九福晋对赵嬷嬷的处置。
宜妃仔细听了,待听到是舒舒出面解决,没有躲在九阿哥身后,且是发回内务府按宫规处置,不由笑了。
香兰不免好奇:“主子,福晋到底年轻,刚嫁进宫里,多少人盯着,这样大喇喇的打发人好么?”
这宫里行事,谁不是提着八百个小心。
就是自家主子,妃嫔中圣眷最浓,行事也没有肆意过。
“有什么不好?她是皇子福晋,她的脸面,就是阿哥的脸面,那奴才借着她是新妇就想要欺凌到她头上,打错了主意……倒是太子妃,素来是个和气人,这回怕是要为难了……”
宜妃说着,带了几分幸灾乐祸。
早在钮钴禄皇后薨,时为贵妃的佟皇后开始主持宫务时,宜妃与惠妃就是协理之人;等到佟皇后驾崩,后宫无主,宫务就全是惠、宜、德、荣四妃共理。
其他三位都住东六宫,西六宫当年虽有温僖贵妃,却是不管事的,所以这西六宫地界,都是宜妃做主。
三年前二福晋正式封太子妃,四妃就交了宫务。
四人位高权重多年,如今闲了,难免有不方便处,即便没有埋怨上太子妃,也没有几个真心喜欢她的。
舒舒既是处置了赵嬷嬷,就不怕人说嘴。
至于会不会让掌宫务的太子妃为难,舒舒没有放在心上。
要是今日发作的刘嬷嬷这样近身服侍九阿哥身边多年的,在主子面前有体面有情分的,怕是太子妃处置的时候要碍手碍脚,想的多些;一个灶上嬷嬷,有什么顾忌的?
如今二所运转正常,舒舒已经动了厨房,其他地方并不打算打动。
舒舒在书房坐着,拿着那本法兰西手札坐着,小棠从前院回来了,带了几分雀跃:“福晋,有了这一遭,她们都服顺了……刚才对着奴才,一口一个‘棠姑娘’,央求奴才过来取晚膳的单子……”
舒舒并不觉得意外,人性多是如此,欺软怕硬。
“天热,这两日就别上炖菜……今晚过水面,用时蔬多凑几样菜码……”
舒舒说完自己想吃的,犹豫了一下。
这过水面自己能吃,九阿哥怕是不行。
瞧着他的饮食习惯,胃口不好,怕是受不得冷硬。
“阿哥爷那边,例菜去了炖菜,拌个鸡丝,炒盘肉丝,蒸些暄暄呼呼的薄饼卷了吃……荤汤就不要了,炖一碗绿豆汤……”
舒舒一边琢磨,一边吩咐着。
小棠仔细听了。
舒舒想起跟进来的几个,也是不容易,多嘱咐了一句:“你盯着前头厨房,自是晓得我的份例多少……旁人我管不着,你们几个别亏了嘴,每顿加一个荤菜……两位嬷嬷那里,每顿加一荤一素……”
周嬷嬷与齐嬷嬷都是按照保姆的例,每日有一斤猪肉,老米七合五勺,随时鲜菜十二两,黑盐三钱。
如此下来,每一餐都保证一荤一素。
这个配给,是跟宫女子一样。
就是说不管是后院的兆佳格格与王格格,还是两人身份的四个宫女,还是舒舒这里新的四个宫女,这些人每日供应都是一样。
这个分例就是一听,实际上都归在膳房吃大锅菜。
像小椿她们几个,因是“家人女子”,外边陪入宫的,即便挂着宫籍,也是临时户,比照着宫女子供应减等。
每日供应只有老米五合五勺、鲜菜十两、黑盐三钱,如此下来,没有主子贴补的话,每一餐就只有一盘青菜。
小棠自是感激应下。
舒舒却是皱眉,不管兆佳氏与王氏是不是摆设,人在阿哥所,就不能无视,也不能任由她们真的跟宫女一样供给,否则就落人口舌。
之前她不在,九阿哥一个男人不会想这些,有了纰漏也无人敢挑九阿哥的不是。
如今她嫁进来,安排的不周全,可就是她的过错,说不得要落个“嫉妒、不容人”的罪名。
“一会儿去兆佳格格与王格格那里传话,就说我说的……每餐可加两盘肉菜,从我这里的份例贴补……她们要是想点菜就自己点,不点菜就按照这个例送菜……”
舒舒斟酌了一回,还是晓得得捏着鼻子做个周全人。
小棠面上带出不乐意来,可也晓得没有她质疑的余地,闷闷的应了一声。
舒舒见状,少不得提醒道:“入宫前我说什么了?往后别什么都脸上带出来……只要是对外人,该恭敬的恭敬,该客气的客气,自己别有了错处……”
小棠满脸羞愧,小声道:“奴婢晓得了……”
不过是站在舒舒的立场,才会看那两人不顺眼,舒舒心里明白,也晓得不能纵容,不过没有再啰嗦,摆摆手让她下去了。
小椿进来,捧了两双鞋子,虽然依旧是旗鞋式样,可鞋跟不过一寸左右,且都是船形底,走路稳当。
舒舒见她眼睛通红,不赞成道:“哪里就这么急了?”
小椿打着哈欠:“格格的脚都磨出泡……”
“以后不许熬夜!有针线嬷嬷,以后除了我与阿哥的里衣,其他的衣裳鞋袜都交出去……”
舒舒带了几分认真:“这到底是宫里,不是家中……你们要是想留在我身边,就要多爱惜自己身体……若是熬得狠了,病了,挪出去容易,想要再进来,怕是难……还有这称谓,有人没人的都要板过来……”
这里是宫城,岂是随意进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