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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5章 一见陈庆尽俯首(1 / 2)

赵崇庆幸的是,除了扶苏本人之外,文臣武将和皇室宗亲都愿意相信他。

卫戍军和神枪营大举出动,浩浩荡荡整装开拔,准备御敌于城外。

朝廷重臣中,仅有王翦略显迟疑,余者不假思索就骑上快马朝宜春宫赶去。

蒙毅一边走一边痛骂:“老夫早就说过,陈庆心怀异志、图谋不轨。他果然是反了!”

“若不是殿下受此僚蛊惑,执迷不悟,哪有今日之祸!”

赵崇心急如焚,劝慰道:“逆贼陈庆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殿下一时不察受其蒙蔽,非过也。”

“蒙公,当务之急是如何平叛镇乱。”

蒙毅疾言厉色斥道:“慌什么!”

“京畿兵精粮足,贤才汇聚、猛将如云。”

“小小一个陈庆,莫说他是肉体凡胎,哪怕真是什么妖孽转世,也要败在大秦军阵之下!”

赵崇颔首道:“蒙公所言极是,本统领担心的是暴民声势浩大,仅靠卫戍军和神枪营未必挡得住。”

蒙毅冷哼一声,竖起三根手指:“待老夫奏请殿下,三日之内,北军勤王兵马必至。”

“咸阳位居关中腹地,勋贵旧卒数不胜数。老夫往少里算,拉出二十万人马不是难事吧?”

“二十万人马,连三天都撑不住?”

“莫非陈庆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不成?”

对方一连串的反问,让赵崇心安了不少。

只要挡住陈庆的第一波攻势,朝廷就能从容不迫地调遣各地兵马入京勤王。

暴民则是无源之水,根本支撑不了太久。

形势逆转之后,十之八九会一哄而散,变乱自然平息。

“宜春宫近在眼前,蒙公慢走。”

“本统领还要派遣人手前去镇压六国余孽,免得他们趁机作乱。”

赵崇恢复了冷静之后,开始为交战做准备。

“回来。”

蒙毅叫住了他:“去宗正那里通传消息,命他召集宗室子弟,以备不时之需。”

“城中官宦世家由老夫出马,是该他们报效皇恩的时候了!”

赵崇用力点点头。

皇室宗亲以及家中的护卫、亲随,至少能凑足三万青壮。

而且与他一样同为嬴姓赵氏,为了保全咸阳肯定舍得出钱卖命。

官宦世家加起来,说不定十万人马都能集齐。

林林总总这么一算,二十万大军真不是什么难事!

“朝中全赖蒙公主持大局。”

“在下告退。”

赵崇作揖行礼后,匆匆打马离去。

——

咸阳山雨欲来之时,内务府一方数万匠工则是在集体发愣。

微风徐徐,阳光明媚刺眼。

以关卡铁门为中心,漫山遍野的人像是齐刷刷中了定身术,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铁门下狼藉的尸体。

章邯面朝下倒在血泊中,华贵的官袍上被踩踏出无数脚印。

辅官和来不及逃走的兵卒下场也好不到哪去,浑身的骨头不知道被打断了多少根,软趴趴地瘫在地上没了声息。

吏部尚书死了。

随他而来的官吏和士兵也死了。

现在怎么办?

“田少府!”

“杨少府!”

“季夫人,原来你们没事。”

田舟一行现身,终于打破了这种诡异沉闷的气氛。

匠工们下意识围聚过来,眼中浮现出希望的光彩。

“幸亏韩将军出手搭救,否则我等只怕性命不保。”

田舟的脑袋上用布条裹得严严实实,暗红色的血迹染红了半边脸,模样看着十分凄惨。

季夫人向他投去鼓励的眼神:平日里木讷寡言也就罢了,不要白费了妾身流那么多血。

田舟赶忙心虚地挪开视线,低着头生怕让别人瞧出破绽。

“田少府,您来看看。”

“他们还有救吗?”

工匠们不约而同地让开道路,让几位主官上前视察情形。

田舟环顾一圈后,沉默不语。

连个囫囵的人形都找不出来,你们还问我有救吗?

扁鹊在世也救不回来!

匠工们脸色黯然,心中的惶恐和胆怯愈发难以抑制。

擅杀朝廷重臣无异于谋逆造反,他们阖家老小都难逃罪责!

想不到一时情急之下,居然闯出了弥天大祸!

但是目光触及田舟等人时,匠工的情绪又平复了不少。

有何可怨?

有何可悔?

众位主官为了保住他们,甘愿舍弃官职散尽家财。

吾等不以性命相报,难道眼睁睁看着恩人惨死面前吗?

“哈哈哈!”

“瞧你们这胆小怕事的鸟样,燕某羞于与尔等为伍!”

一名袒露前胸的壮汉越众而出,放声狂笑。

田舟还在愣神的时候,壮汉走到章邯的尸首前啐了口吐沫,又狠狠踢了一脚。

“朝廷命官死于刑徒燕长之手,与外人无干。”

“还望各位老少爷们给燕某做个见证!”

壮汉豪迈地作了个四方揖:“要杀要剐,由燕某一人承担,绝不祸累诸位!”

他的声音高亢洪亮,匠工闻之无不动容。

“燕长,还轮不到你这厮妄自尊大。”

“以你那三脚猫的本事,杀得光这么多人吗?”

又有一名身形高瘦,左脸颊留着一道恐怖伤疤的刑徒走了出来。

“庄某在将作少府服刑作务时,屡受狗官章邯无故欺压,一直怀恨在心。”

“今日被我觅得良机,一棒敲碎了他的狗头!”

“哈哈哈,大仇得报,庄某虽死无怨!”

瘦高的刑徒仰天大笑,狂放至极。

“胡说!”

“狗官分明是死在我的手上,燕某与他的仇怨结大了!”

燕长瞪着一双牛眼与之争辩。

“章邯戎马多年,岂是你能敌对?”

“杀几个小喽啰还差不多。”

瘦高的刑徒轻蔑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闪到一旁。

“两位给个情面。”

“杀官造反的罪责,由某家承担了。”

又有一位浑身伤疤,相貌凶悍的‘义士’站了出来。

“是我!”

“是我杀的!”

“算我一个!”

“某家敢作敢当,项上人头尽管拿去!”

田舟握紧了拳头,感觉体内似有一股澎湃激昂的力量不吐不快。

刑徒是内务府待遇最低的,每人每天只有两个钱。

然而就是这两个钱,却让他们争先恐后地站出来,领受枭首、车裂等极刑。

“无依无靠,亦无牵无挂。”

“奋之向,斗之方,所向披靡也。”

韩信情不自禁地夸赞道。

火枪对射最怕的就是意志不坚,畏死退却。

一旦阵型溃散,便任由对方屠戮,再无扭转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