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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7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1 / 2)

第二天的早朝上,陶淳把冯涿欺上瞒下,擅自截杀山夷,冒领功勋的事情捅了出来。

陈庆没到场,但是麒麟殿内有扶苏打抱不平,替冯涿仗义执言。

陶淳一见这阵仗内心就怯了几分,兵部尚书王翦又站出来厉声驳斥,武将同仇敌忾怒斥其为国贼,搞得他灰头土脸讪讪地退了回去。

陈庆此时正在冶铁司吩咐田舟打造火帽枪的击发部件,否则肯定要落井下石,当面嘲讽陶淳一通。

冬日前的最后一段时间,空气清凉,阳光温暖而宜人。

街道上车马川流不息,路人行色匆匆。

时常有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贫民身负重物,步履艰难地从英布眼皮子底下经过。

每到这时候,他都不禁生出一股庆幸又感慨的感觉。

“喝酒啊!”

“某家一转头的工夫,怎么都把碗放下了?”

“莫非是酒菜不如尔等的心意?”

一样样美味佳肴摆得层层叠叠,上等的关中薄白每人身边都守着一坛。

当初英布带着兄弟们在咸阳喝酒不问价,导致所有人夜宿下水道。

如今他天天带人来点最贵的菜、最好的酒,连吃一年都不会记挂在心上。

“大哥,要是兄弟们都在就好了。”

“是啊,可惜那些没回来的兄弟啦。”

“同患难而未能共富贵,我等心中有愧。”

“我方才听周围嬉笑吵闹,还以为是他们在身边。”

英布突发奇想,回到雷侯府邸街角的酒肆宴请手下的水匪。

没想到却勾起了他们的伤心事,一个个长吁短叹不停。

“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某家还会亏欠了他们?”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时运不济,怨不得外人。”

“若死的是某家,难道还要你们这帮不成器的披麻戴孝不成?”

“喝酒!”

英布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水匪们抛开杂念,试图喝得烂醉来忘掉这些不快的心事。

“卖报!卖报!”

“桥松主笔发文——废除删改秦律总计二百三十六条!”

“朝廷岁入再上层楼,降税免疫指日可待!”

“大秦巨舟出行万里,扬威海外!”

身材矮小的报童还没走出多远,就被路人团团围住。

他一边奋力护住夹在腋下的报纸,一边大声呼喊着让买主付钱。

“大哥,你听到了没有?”

“是不是说的咱们?”

水匪们纷纷站到窗边,朝着人群聚集的中心打量。

“侯爷办事当真爽利无比!”

“吾等扬名天下啦!”

“快去买……算了,某家自已去。”

英布精神振奋,急吼吼地朝着楼梯口跑。

“大哥留步,我等同去。”

“同去同去。”

水匪们大呼小叫地追了上去。

“哎!”

“各位还没给钱呢!”

掌柜急切地追过来。

“某家镇海将军,会少了你的酒钱?”

英布扬手一把金灿灿的钱币洒了出去,遍地乱滚。

他带着人脚步不停,快速朝着报童的方向奔去。

“这又是哪里来的军爷,好没道理。”

掌柜抱怨了一声,弯着腰把散落的金币寻回。

不多时,英布抱着厚厚的报纸折回酒肆。

他命人清理了桌案,然后给水匪们每人发了一份报纸。

“都瞧瞧,看上面怎么写的。”

“我等立了那么大的功业,可不能任由外人抹杀诋毁。”

英布目光飞快地扫视了一遍。

方方正正的小字好像鬼画符似的,看着就让人眼花。

他只在照身帖上见过自已的名字,有七八分的把握能认得出来。

一行行看过去,翻找得十分辛苦。

“都愣着干什么,某家让你们看报,尔等看我作甚!”

英布本来就找得心烦,结果发现手下的视线都盯着自已,顿时大为火光。

“大哥,小的们不识字。”

“对呀,侯爷不是给您安排了一门亲事嘛。大嫂是个饱读诗书的名门闺秀,不妨去找她帮忙读一遍。”

“大哥,您能看得懂吗?”

水匪们七嘴八舌地叫苦。

英布老脸一红:“某家不识别的,还不认自已的名字吗?”

他沾了一点桌面上的水迹,凭印象歪歪扭扭写出英布两字。

“照着这个样子找!”

水匪们不敢忤逆,一边盯着桌上的字迹一边核对报纸。

旁边一位文士发现这滑稽的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

英布霎时间凶恶地瞪了过去,似乎准备动武。

“诸位壮士,你们在找什么?”

“在下粗通文墨,或许可以帮的上忙。”

文士见他们不似善类,立刻作揖致歉。

英布也不客气,立刻叫伙计奉上一壶好酒,然后请他找出登载的巨舟出海那篇文章。

“就在这里。”

“在下帮你们念一遍。”

文士摇头晃脑,英布等人听得半懂不懂。

盏茶片刻,朗诵声戛然而止。

“念啊,怎么停了?”

英布虽然听不懂,但知道里面用了很多溢美之词,显然是夸自已的。

“壮士,念完了。”

文士把报纸重新叠好,从袖袋里掏出几个钱:“报纸难买,各位可否忍痛割爱,让予在下一份?”

英布不忿地起身:“你说这就念完了?”

“某家死了几百个兄弟,你三两句就念完了?”

文士后退半步,苦着脸说:“壮士,在下并未欺瞒,一个字都没漏掉。”

英布上前一把扯走他手中的报纸:“某家找侯爷说理去!”

水匪们大惊失色:“大哥,切勿冲动!”

“不能去啊!”

“快拦住大哥!”

酒肆内鸡飞狗跳。

四五个人掰着英布的臂膀,他仍旧像一头蛮牛般横冲直撞。

待到出了门口,英布随手一抖,就把缠住自已的人甩到了一旁,然后骑上快马扬长而去。

“追!”

“都怪这张破嘴坏事,今日就不该提殒命的兄弟!”

“大哥,等等我们!”

小半个时辰后,陈庆刚从冶铁司返回北坂宫,外面就传来嘈杂的呵斥声。

“某家找侯爷有要事!”

“再敢阻拦,休怪某家不客气!”

英布冲着拦路的护卫怒目而视,握紧了拳头警告对方。

“镇海将军要怎样不客气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