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时刻,还要安慰孟慕青,盛永年不禁感到些许厌烦。
他根本没办法跟她解释,因为这种生长于后宅的妇人,就算说了她也不会懂。
此时此刻,就显现出宋微月的聪慧,多智近妖。
“你先自己冷静一下。”盛永年扔下孟慕青,稳了稳心神,快步走去找宋微月,放柔语气道:“夫人,你没有受惊吧。”
破庙里灯影憧憧,红烛火光下,照亮她明艳深邃的五官,极具蛊惑性。
“我无事。”宋微月摇摇头道,“爷应该去安慰一下其他小妾,她们是受惊了。”
盛永年眼眸闪烁了两下,压低声音问道:“依夫人之见,今日之事,背后策划者是谁?是否会牵扯到盛家?”
宋微月看了他一眼道:“相信以爷的聪慧,自己便能推断出。”
盛永年尴尬扯了扯嘴角。
他能说,自己猜不出来吗?
或者,他心里其实隐隐有一个答案,却不敢去深想,下意识地来她这里想寻求慰藉。
盛永年自己都没察觉,他已经把宋微月当成了一个依靠。
宋微月懒得理他。
在她看来,盛永年虽比盛黎昕年长,却没有盛黎昕稳重可靠。
甚至称得上有些傻。
这大概就是养尊处优从小被溺爱世家子的通病。
“夫人,眼下是什么情况?”
“您还好吧……”
水桃和李大倩急急忙忙地赶到她身边,神色紧张。
那真心实地的模样,看起来比盛永年这个丈夫还要关心宋微月。
盛永年也是后知后觉想起,今日死去的司承,是宋微月的养父。
他用余光观察她的表情,却没有看出任何伤心脆弱。
她一如初见时淡淡的,像风似月,优雅端庄。
“没事,刺客已经离开了,你们不必慌张。”宋微月安慰了她们两句,“眼下差役和商队们都在呢,这么多人,他们不敢乱来。”
“真是多事之秋。”水桃轻叹道。
李大倩去外头接了一杯温水递过来道:“夫人,您喝点暖暖胃。”
宋微月接过抿了一口。
孟慕青看着她俩狗腿的样子,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
目光一转,就有些阴阳怪气道:“夫人,司家家主可是你曾经的‘父亲’,好歹父女情一场,眼下人死了,你也不去祭拜一番,未免显得太冷血。”
盛永年跟着点点头。
他也是觉得,宋微月不管如何应该去看司承一眼。
就算他们之前有恩怨,司承毕竟是把她养大的养父。
古代一向是养恩大于生恩,孝字为大。
像盛永年自己,也是在为母亲守孝,一点荤腥不沾。因为孟氏生前信佛,他在流放路途中每日晨起入睡前都要默念佛经替母亲祈福。
想到这里,盛永年开口劝道:“微月,你等会就过去看一眼,祭拜一下,我随你一同去。”
宋微月抬眼不咸不淡看他道:“你在命令我?”
“没有……”盛永年也不知为何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慌了会神,赶忙找补道:“只是慕青说得对,你们毕竟父女一场,善始善终,传出去也不会落人口舌。”
宋微月重新坐会角落空地,合上双目道:“我乏了,要休息。”
就是一副不准备去的摸样。
盛黎昕弯腰捡起薄外衫,盖在她身上。
“你——”盛永年动了动嘴皮还想说什么,盛黎昕冷冷瞥了他一眼。
少年目光如冰刃,仿佛化作实质刮在人皮肉上般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