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上房的床板嘎吱响。
担心动静被旁人听到,宋微月赶紧推了他一把让他轻点。
到后面累着了,她昏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他低头亲了亲她秀美的眉眼,眼眸渐深。
次日清晨,盛黎昕还跟店小二要了水,让宋微月又擦洗了一遍身子,两人吃了送来早饭才下楼。
彩云难得睡了一夜好觉,同样神清气爽。
相比于她们的舒爽,在马厩柴房里挤了一夜的其他盛家、司家人,简直形容枯槁。
大家又饿又邋遢,面容憔悴,几乎都一夜未眠。
没办法,屋子里的味道实在太冲了。
盛永年同样在失眠大军中。
他一夜左思右想,后来感觉是他伤了宋微月的心,才让宋微月不管他,反而对弟弟多加照顾。
但宋微月应当还是对他有感情的。
否则,她不会陪他流放,还照顾他的亲人。
而徐锦巧呢?
他一说能让她免于流放,她立刻就跑没影了。甚至连出城当日,都没有来见他最后一面……
在如此对比之下,盛永年心口隐隐作痛,终于明白他失去了什么。
他一直忽略了身边,没有去珍惜眼前人。
于是他收拾好心情,不再为那个女人伤神。
他应当走出来。
“表哥,你看!”孟慕青推了他一把。
盛永年下意识抬起头。
对面的两人衣着整洁,谈笑甚欢。
此时再亲眼看到宋微月和盛黎昕带着丫鬟走过来,他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密密地刺痛。
“他们看起来好干净啊。”水桃小声道。
李大倩道:“衣服上的尘土都没了,肯定是洗过澡。”
语气夹杂着些许羡慕。
待两人走近时,盛永年还能闻到宋微月身上传来的淡淡皂荚清香。混杂在这间马厩浑浊不堪的气味中,犹如洒进阴暗屋舍里的一束阳光。
“行了行了,都给老子起来!把自己当爹了是吧,还以为一觉能睡到大中午?”差役闯进来赶人,把他们身上、脖子的套链解开,众人这才能够自由活动。
有人憋的脸都青了,赶紧出去方便。
盛永年看着宋微月,喉结微滚,想说什么却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出口。
只是待差役们给大家分发窝窝头时,他拿着手里的两个,看向她道:“微月,你吃过了吗?”
宋微月点点头。
“你们是在驿站里吃的吧?”水桃兴奋地问。
“嗯,随便吃了点。”语罢宋微月让彩云把打包的几个馒头大饼分给她和李奶娘。
水桃和李大倩接过立刻狼吞虎咽,等盛永年和孟慕青做好心理建设靠近时,篮子里已空空如也。
盛永年:“……”
宋微月收回目光,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反倒是彩云抱歉道:“不好意思,爷,食物就剩这么多了。姨娘们该给您留点的。”
盛永年蠕动了一下嘴唇,道:“无妨。她们是女子,就应吃更精细的食物。”
他才刚流放几日,尚且做不出与小妾争食的举措。
想着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受点苦怎么了,便拿起窝窝头张嘴往下一咬,结果面色如土,差点咬崩一颗牙齿。
水桃乐呵呵道:“还是咱们爷儿会疼人。”
如今盛家被流放褫夺爵位,已经不能喊盛永年世子了,她们便改口叫他一声爷。
孟慕青抿了抿唇,看向盛永年,眼眶微红,有些幽怨道:“表哥,我也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