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上的锅碗瓢盆都被拿了下来。
一名差役就简单在河边打了点水,然后给每人分了点干粮了事。
其他差役则分散在周围监管。
所谓干粮,就是掺杂糠栗的黄色窝窝头,冷硬口感像嚼土一样。这样的食物,以前好时候在乡下喂猪,连猪都不吃。
只有使了银钱,才能分到差役们自己吃的干粗胡炊饼。
一众司家、盛家的人都面色如土。
有那上了年纪的年迈老人,耐不住饥饿啃了一口,直接嘎嘣一声把牙齿给咬坏了,一声惨叫,哀戚地满嘴是血。
一个在盛家本家分支有些名望的老爷最后看不下去了,大着胆子上前问:“大人,可否开火让我们煮些热水把干粮泡软了再吃?”
差役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不耐烦道:“做梦呢,一会还要赶路。磨磨蹭蹭的,晚上到不了下个镇子你们想宿在荒郊野外?”
众人于是又沉默了。
还是盛家主家这边的日子过得稍好。
分支的人看了都眼红。
水桃和李大倩聪明,早上从宋微月那里分得的馒头并没有全吃完,揣了一半在兜里,这会拿出来吃正刚好。
还有盛永年、孟慕青,都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主,使银钱跟差役换了胡饼来吃。
但盛永年自己手头没钱,买胡饼的钱,是孟慕青出的。
当时赵统领让他们去收拾的时候,孟慕青就趁机拿了一些银子藏在肚兜里缝起来。
“这胡饼也太贵了!一两银子才换得两个。”孟慕青忍不住抱怨道:“这样下去怕是没几天,我们就得饿肚子。”
盛永年倒没当回事,道:“大不了就跟其他人一样吃干粮。”
孟慕青恨恨地咬了一口胡饼,面色不甘。
这胡饼都这么难吃了,窝窝头干粮还得了?
光是想想,就觉得人生前路一片黯淡无光。
盛永年草草地啃完胡饼,就继续陷入到忧伤中。
他如今对这些身外之物无甚在意,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盛家被流放,母亲自缢,心爱的女人又疑似离他而去,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水桃和李大倩还在旁边讨论呢,说徐锦巧肯定是跑出去自己潇洒了。
“她那个性子呀,我看是吃不了苦。以前侯府家大业大她来沾光,如今树倒了,她是逃都来不及。”水桃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盛永年闻言,扭头冷冷看向她:“闭嘴!”
水桃立刻噤声,只是耸了耸肩。
李大倩看着她,摇摇头。
她们俩如今认清现实,也不爱搭理盛永年,很快就转移到宋微月身边伺候……不,抱大腿。
要说这些流放罪奴中,过得最好的,就莫过于宋微月了。
所有人中,只有她可以带贴身丫鬟。
跟紧她,肯定没错。
这时不少盛家分支的人也意识到了宋微月恐怕才是能有能力挽留他们于水火中的人。
他们有意巴结,只是被盛黎昕不动声色地挡在外面。
他就像一堵城墙,时刻护在她左右。
眼看时候差不多了,差役又开始催促:“行了,该上路了!”
宋微月起身,盛黎昕伸手扶了她一把。
短暂的肢体接触,传递过来热流,令她心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