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崔耕之前就提出封建美洲的计划,冯仁智和何游鲁定然不会同意。
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嘛。让人家放弃土皇帝的身份,去蛮荒之地开疆拓土,那怎么可能?
但是现在,冯、何二人的土皇帝身份已经保不住了,那退而求其次的封建美洲,也不是不能答应,
冯仁智和何游鲁答应这么痛快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不光是他们去美洲,崔珍也得去。虎毒不食子,崔耕自己总不能坑自己的亲儿子吧?
最后的原因则是,崔珍认了冯仁智为义父,做了何游鲁的女婿。二人都算是崔耕的自己人了。以崔耕的名望,断不至于坑自己人。
然而,作为此事关键的崔珍出幺蛾子了。
崔珍离开了冯家镇就算安全,必要时候可以得到地方官府的帮助。甚至崔珍派人来打听过崔耕的安危,大家都以为,他和何宜宣回广州了。
然而,崔耕去信广州,很快就传来消息,并无珍公子的消息。
难道崔珍是回泉州了?几日后消息传来,泉州也并无崔珍的踪迹。
按说不应该啊,崔珍今年十四五岁,年纪不小,知道轻重了,怎么不回家不说,还不主动和家里联络?难道说……出事儿了?
无论崔耕还是何游鲁、冯仁智,都忧心忡忡。
直到十日之后,广州刺史周利贞,命人送来了一封书信,大家才把崔珍的去向搞明白了。这封信是崔珍手写,何宜宣附属的。
那上面写的清楚,二人是去泷州翠竹庵,拜见慈良师
太了,请崔耕和何游鲁不要挂念。
很显然,这对小夫妻是来了个先斩后奏,等确定崔耕派人追不上了,再送了这封信。
“就翠竹庵是什么所在?”崔耕看向何游鲁问道。
何游鲁深感惭愧,挠了挠脑袋,道:“翠竹庵是泷州城外的一个尼姑庵,主持是慈良师太,也就是宣儿她娘。”
冯仁智道:“你老婆怎么出家了?”
何游鲁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此事就说来话长了……宣儿他娘是汉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二十年前,她遭了劫匪,误入了深山之中,被我的人抓住了。”
“然后,你看人家小娘子长得不错,就动强了?”
“哪啊,当时我一见那小娘子就惊为天人,马上就让人把她放了,好吃好喝好招待,从无越礼之处。后来,她说她的父兄为盗匪所杀,请我将他的父兄安葬了,我也完全照办。最后那小娘子说如此大恩,无以为报,愿意以身相许……我们俩就成亲了,生下了宣儿。”
“然后呢?”
“自从见到她我就没见她笑过。”何游鲁以首俯额,眼圈泛红,声音有些嘶哑道:“这么说吧,为了让她笑,我要是周幽王早就烽火戏诸侯了。最后,没办法……我说,怎么样才能让你高兴呢?她说……她说……如果夫君真的怜惜妾身的话,请准许妾身出家为尼。”
冯仁智和崔耕面面相觑,一阵无语。
很显然,何游鲁一片痴情都做了无用功,人家那小娘子从始至终就看不上他。
崔耕更是猜测,那小娘子可能是被流放至岭南道的官员之女。这年头,汉人看不起僚人是非常普遍的观念。人家大家闺秀看不上何游鲁一个蛮酋,自感生无可恋出家为尼,似乎……也可以理解。
他问道:“那慈良师太是何时出家的?又因何到了泷州呢?”
何游鲁道:“是在宣儿七岁那年出家的。至于到泷州出家的原因也很简单,泷州距离我们带岭比较近,佛法也非常昌盛。”
冯仁智补充道:“泷州陈氏世代信佛,您从陈家历代先祖的名字就可以看出来,陈法念、陈佛智、陈龙树……都与佛有关。所以,泷州的佛法非常兴盛,龙龛道场更是天下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