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琚赶紧打了个哈哈,道:“冀王此言,真是令人可发一笑。不管怎么讲,张灵均也是我大唐官员,他被贼人扣押,太子为朝廷的威严计,焉有不管之理?”
崔耕还是有些狐疑,道:“果真如此?”
“那是自然。”李隆基义正词严地道:“本太子与冀王之争,乃是朝廷内部之争。而那贼人视张将军的官身于不顾,却是在挑战整个朝廷。孰轻孰重,本太子分得清。”
崔耕缓缓点头,道:“如此说来……本王之前还真是有些小瞧太子殿下的心胸了。不知您能给我什么帮助?”
“不是什么帮助的问题,而是冀王现在手下的人手不多,此事就包在本太子的身上。”
……
……
事实上,崔耕也有些奇怪,张灵均那封求救书信的全文是:安仁坊第六曲四巷会春楼。张灵均困居于此。若有捡到此物者,速报冀王,可得黄金百两。
按说,凯拉迪斯的宅子不是在长乐坊吗?怎么张灵均在关在安仁坊会春楼了?
这中间是出了什么变故?
但不管怎么说吧,救张灵均这事儿,现在已经完全用不着他操心了。
李隆基说到做到,不到一个时辰,就调了两百万年县的衙役,和三百“万骑”。
众人来到安仁坊第六曲四巷,发现有一个三层小楼,如同鹤立鸡群般矗立在一个大宅院内。
找坊正一打听,此楼正是望春楼。
这所宅院的主人姓方,叫方元明,是个生意人,并不常住,家中的丫鬟仆役也和外人没什么来往。
看来张灵均正是从在这会春楼上写了血书,包着硬物扔了出来。算他运气好,那血书被人捡到,报知了崔耕。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先从衙役里面找机灵
之人扮作走街串巷的小贩,在这宅院的后门兜售货物。
等有人出来买东西了,就故意与之产生口角。
最后双方打将起来,宅院里出来人拉偏架,小贩的几个好朋友也恰巧赶到。
一场打斗,将他们打回了院内。
等这些人意识到“小贩”的朋友太多,有些不对劲儿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众好手齐登会春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张灵均救了出来。
万年县的衙役们见找着了正主,可算逮着理了。马上“捉拿贼人”之声大作,宅院内响起了一阵器皿破碎以及哭爹喊娘之声。
无论崔耕还是李隆基都懒得约束纪律,只是命他们先将女眷集中起来,不可发生欺侮妇女之事。
崔耕问张灵均道:“本王不是让你查凯拉迪斯么?怎么你被关到这来了?”
张灵均满面的惭愧之色,道:“末将往昔也自负过身手高明,没想到,凯拉迪斯请的胡人护卫里面,高手大有人在。我刚进他的宅院不久,就被人发现了。久战不敌,被他们抓了俘虏。后来,我就被送到会春楼看押。好在在下有些小手段,能将手铐褪下,这才写了血书,请冀王救我。”
“奇怪,你是怎么知道这里具体位置的?难道人家会主动告诉你?”
“那倒不是。”张灵均解释道:“这会春楼颇高,在下对长安的地理非常熟悉,根据远处的景色,就分辨出了自己的具体位置。”
虽然他说得轻描淡写,崔耕却知道张灵均能办到这一点绝不简单。
相应的,那凯拉迪斯身边有如此多的好手,就更不像是普通的胡商了。
他看向李隆基道:“此事颇有蹊跷,还请太子将凯拉迪斯捉拿,问个明白。”
李隆基此时真
的后悔的场子都青了,他心中暗想,奶奶的,凯拉迪斯捉了张灵均,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吗?
我若早知如此,偷偷让凯拉迪斯放人不就完了?现在崔耕就在现场,我可怎么庇护凯拉迪斯呢?
“这个……”
李隆基心思电转,道:“敢问冀王,您因何让张灵均夜探凯拉迪斯的宅子呢?”
“太子殿下问这个啊……告诉您也没什么。泉州海商林知祥受朝廷之命,每年要献十斤甲香给朝廷。可是今年,林知祥手下的管事张群利受命赴京进贡,那十斤甲香却为人所盗,本王怀疑是凯拉迪斯干的,就命张灵均查探。”
李隆基道:“这就是冀王您的不对了。张群利丢了贡品,完全可以报知雍州牧或者万年县,让他们去查。您让张灵均去查,名不正言不顺,咱们也不占理啊。”
顿了顿,又看向张灵均道:“张灵均,本太子问你,你被凯拉迪斯捉住的时候,说没说自己是冀王派来的?”
“呃……没,末将怕坏了冀王的名声,没敢说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不就结了。凯拉迪斯不知你是朝廷官员,只把你当成了江洋大盗,暂时把你关押起来……他没有及时报官的确是他的不对,但也说不上什么严重的罪过。”
崔耕道:“那依太子殿下之见呢?”
“呃……此事双方都有错,就此揭过,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