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圭赔笑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只是希望他们少收一年赋税而已。充其量……充其量这算捅了他们的父母一刀,根本就没捅死。”
崔耕翻了个白眼儿的,没好气儿地道:“没捅死……没捅死,你自个儿试试?”
“这不是在下的肩膀头太小,实在扛不住吗?”张廷圭也不着恼,继续赔笑道:“这么大的事儿,遍观天下英雄,舍崔相您其谁啊!”
“得了,英雄这俩字儿,本官实在是消受不起。”崔耕想了一下,慨然道:“唉,得了,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事儿就交给我吧,且容本官细思之。”
说到底,朝廷要那些封户继续缴税,伤害的是百姓们的利益,跟张廷圭完全无关。
他肯为了这事儿,对崔耕伏低做小,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崔耕还真不好怎么难为他。
崔耕紧皱眉头,沉吟良久,道:“让那些高~官放弃今年的赋税,也不是不成。不过……得给人家足够的补偿。”
“补偿?怎么补偿?”
“比如说……给地怎么样?”
“地?咱们魏州人口日繁,早就授不了永业田了,哪来的地给他们啊?”
“那可不尽然,魏州没有闲地,安东都护府可有得是。”
“但问题是,安东都护府的地没人要啊……诶!”
忽然,张廷圭眼前一亮,道:“如果崔相
说那里的地值钱,那里的地就肯定值钱!只要兑付过这一年去,一切都好说。”
崔耕道:“什么叫本官说那里的地值钱啊?它确就是值钱。这样吧,本官交给你个任务:将在魏州有封户的达官贵戚列出个名单来,给每人去一封信,请他们自己或者派人来魏州一趟,和本官商量一个买卖。”
“什么买卖?”
“安东都护垦殖公司。”
崔耕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光凭自己往东北慢慢移民,速度慢不说,还会受到不少或明或暗的阻力。
毕竟,这年头人力就是最大的资源,户口增长就是官员的政绩。被自己弄出个人口负增长来,哪个地方官能安然接受啊?
但是,有了这些高管贵戚的加入就不一样了。
如此大的势力结合起来,还是那句话,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哪个地方官敢做仗马之鸣?
这个主意,既解决了今年封户的赋税问题,又为自己的安东都护府提供了人力,真是一举两得。
崔耕越想越高兴,笑意吟吟,酒到杯干。
大家见他如此笃定,心里的一大块石头落了地,也开怀畅饮起来。
然而,就在这一片其乐融融之际,忽然——
噗通!
“崔相,还请您为魏州的无辜百姓做主啊!”魏云儿和魏雪儿,竟齐齐跪倒在崔耕的面前。
这是什么节奏?
崔耕皱眉
道:“本官不是已经答应,为那些封户主持公道了吗?你们还磕头干啥?”
魏云儿道:“妾身和妹妹要说的,不是那些封户。他们都是上等户,纵然受了大灾,即便照常缴纳赋税,也能勉强支应。”
“那你们的意思是?”
“我们要说的是那些下等户。他们在灾年,把自己的田地抵押给富户,换了粮食。实指望今年风调雨顺,还了粮食,把田地赎回来。可谁成想,那些放贷的见土地上涨,竟昧了良心,让他们现在就还钱。若是无钱,就要强买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