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大明宫,含元殿。
时辰未到,皇帝还没有到场,唯有朝廷各位官员,早已按照品级和官职排列两厢,人人面沉似水。
当然了,大家之所以如此作态,不是因为今天是武则天的葬礼。
一来,怀念武则天,本来就是一种政治不正确,君不见姚元崇已经被发配亳州了吗?
二来,从理论上讲,武则天的丧期已经过了。与民间不同,皇陵的建筑,非十几年乃至几十年,不可能完工。所以,葬礼的日子,真还没准,什么时候修好了陵墓,什么时候才能入葬。所以,皇帝和皇后的出殡,不算在丧期之内,也没必要保持多么悲伤。
事实上,大家是为了——
“诶,崔尚书!”袁恕己扯了扯旁边的礼部尚书、扶阳王崔耕,道:“你听说了吗?”
“什么?”
“就是朱雀大街上的揭帖啊!好么,几百张揭帖,说得都是武三思和皇后……唉,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啊!”
崔耕当然知道这事儿,道:“那都是无知之人的妄言,本官听说京兆府衙门已经派人都撕下来了。”
“光是撕下来有什么用?”袁恕己道:“影响已经造成,木已经成舟啦。不把这事儿处理好了,你让陛下的脸往哪搁?”
袁恕己
和崔耕一向不对付,崔耕可不会认为,这家伙找自己说话纯属闲聊,反问道:“那南阳王以为呢?”
“那上面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恐怕不是假的,这回武三思和皇后,可要倒霉了!”
“然后呢?”
“然后……”袁恕己没好气儿地道:“诶,我说崔二郎,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这事儿不是明摆着的吗?皇后和武三思**案发,你的靠山就没了。现在你投靠我们清流派还来得及,否则……嘿嘿,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崔耕好悬没气乐了,道:“哦?你说本官的后台是皇后和武三思?这话你自己信吗?”
袁恕己振振有词,道:“别管本官信不信,陛下信不就得了?哼,莫忘了,你十日前,还出主意为武三思解围呢。现在陛下恶了武三思和皇后,你倒霉的日子也就不远啦!更何况……”
“什么?”
袁恕己倒是想说,一会儿在出殡的路上,王同皎会搞出一个大新闻,让你遭一场无妄之灾。但问题是,这事儿现在是真不能说出口啊!
他也只得含糊道:“总而言之,你是死定了!”
崔耕当然不会信他这番鬼话,事实上,在历史记载中,尽管有人贴了韦后和武三思的揭帖,但李显对
韦后乃至武三思的宠信丝毫不减。乃至李重俊起兵杀了武三思后,李显竟然砍了李重俊的脑袋,祭武三思的在天之灵。一个男人,杀自己的亲儿子,为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的奸夫出气,这个思考回路,真是不一般。
崔耕不以为然地道:“什么叫本官死定了?南阳王,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这次遍布朱雀街的揭帖,未必会把火烧武三思的身上。”
“哼,一派胡言,咱们走着……诶,陛下到了!”
说话间,有个小太监走入了殿内,扯着公鸭嗓子道:“陛下驾到!”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纷纷跪倒在地、
紧接着,脚步声声,李显和韦后在几十名太监宫女的簇拥下,步入了殿内。
“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