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道;“二郎果然聪明。光宅二年,北门学士已有尾大不掉之势,陛下为了将北门学士解决掉,专门成立了一个叫老鼠会的组织。”
崔耕重复道:“老鼠会?”
“你别看不起这个名字,其实老鼠会的能力强得很哩。北门学士被瓦解掉后,陛下嫌老鼠会太过阴暗血腥,就将其束之高阁了,只用张鷟的内卫行事。如今,陛下怕张昌宗控制不住局面,就把老鼠会交给张昌宗了。”
“原来如此。”
崔耕暗暗琢磨,大概武则天的性子,跟明朝那些皇帝差不多。先是锦衣卫,后来锦衣卫觉得靠不住,就组建了东厂。觉得东厂不保险,又命人成立西厂,西厂之后还有内厂……叠床架屋,就为了保证皇帝的绝对安全。
武则天的高明之处就在于,知道这老鼠会不太好控制,曾经将其束之高阁了十来年。
怪不得朝臣们不支持张昌宗,他还混的风生水起呢,原来是有这个秘密组织。
他问道:“这老鼠会只是交给张昌宗指挥,它原来应该有个真正的头目吧?”
“那是自然。不过,二郎你也别想着策反此人,其人叫张同休,是张昌宗的本家。”
崔耕若有所思地道:“张同休?”
上官婉儿见他这副样子,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二郎听过这个名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出来呢?”
“没……没。”
崔耕将几案上的酒一饮而尽,手却有些哆嗦了。
原本在崔耕的想法里,神龙政变非
常简单。按照历史的记载,张柬之利用宰相的职权,在禁军中安插了不少亲信。
然后,趁着武则天病重之机,振臂一呼,带领神龙政变中其余的四王,以及众羽林军士到了承天门外。
再把李显请出来,到迎仙宫,把二张一宰,逼着武则天退位,这事儿就算齐活了。
无惊无险,就是一场白得功劳的大游行。
但是,听了上官婉儿说的张同休这三个字儿后,崔耕就再也无法坚定原来的想法了。
在历史的记载中,“张同休”这三个字儿,仅仅出现过两次。
第一次,张同休的身份为春官侍郎,说宰相杨再思面似高丽人,杨再思非但不恼,反而主动挑起了高丽舞。
第二次,神龙政变的当夜,张昌期、张昌仪、张同休一起被斩杀于天津桥上。
第一个记载中,“春官侍郎”之职非常蹊跷,至少崔耕现在绝没听说过张同休这个名字。但他既然能让杨再思折腰,这身份就绝对低不了,绝非张昌宗的族人那么简单。
第二个记载,说明人们的确是把张同休当成张昌宗的铁杆看了,务必得当晚杀死,才能放心、
现在问题来了,张同休统率连武则天都有些忌惮老鼠会,是张昌宗的心腹。
那张柬之对禁军的渗透,他能不知道?
其间,说不定经历了多少暗战,才能使神龙政变水到渠成。若是不慎,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最关键的是,这场暗战,史书上没有写清楚,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先知
先觉的优势!
上官婉儿冰雪聪明,当然看出了崔耕的失态,不悦道:“怎么?跟我还藏着掖着啊?”
崔耕道:“不是藏着掖着,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上官婉儿小嘴微抿,促狭道:“该不会是,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尔吧?”
“姨母说笑了,我又不是刘备,您也不是曹操。小婿刚才想说的是,那个……张昌宗有了这么支力量,会不会对您用什么龌龊手段,真是心急如焚呢。”
上官婉儿道:“没实力的时候,才会用龌龊手段。有实力了,当然是用阳谋了。张昌宗一直在向陛下递话,把我指给他。”
原来张昌宗不敢公开染指上官婉儿,是因为她是武则天的贴身小秘书。现在上官婉儿已经失去了原来的地位,张昌宗当然就再无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