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崔日用沿街路过一户人家,就见一女子在家门口向他求救。
崔日用一见这女人楚楚可怜,长得也不像风月场所的女人,便上前询问。女子说家中有老人病倒,奈何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无法将老人送去医馆救治。所以她央求崔日用替他进家里将老人背到医馆去。
崔日用一时心软,便进了这女人家,愣是从来没有注意过这女人沿街的房子。
这年头妓馆的标志,就是外面的红灯笼。若是人家将红灯笼挑下来,对于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而言,这就是所谓的民居。
等着崔日用进了门,外头已经有丽竞门的人偷偷将红灯笼挂了上去,这尼玛就是个妓馆。
等他进去发现馆中陈设摆放不同于寻常人家之时,已经晚了。这女子突然变了脸,更是大声叫嚷崔日用嫖妓不给钱,哗啦一下馆内馆外都先后冲进两拨壮汉,径直向崔日用敲诈巨额的钱财。
崔日用见着自己做好事还被人诬陷,更是被人如此明目张胆地敲诈,身为五姓七望博陵崔氏的族正,他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他傲娇的性子一上来,肯定是坚决不妥协的。
结果被当众群口一顿受了皮肉之苦外,还被这些人当牲口一样,足足关了一宿。
这也才有了第二天,崔耕率众来妓馆,阴差阳错拔刀相助的事情。
很明显,这就是王弘义利用丽竞门的人马设了一个局,崔日用被坑了。
……
这真是无妄之灾啊,真够倒霉的!
封常清和宋根海等人已经强忍着笑声,躲到一角掩嘴偷笑了。就连同族的崔湜,都低着头不好意思当着崔日用的面儿笑出来。
崔耕倒是不想崔日用太过难堪,打起圆场道:“也怪不得崔族正上当,这丽竞门做事狡诈,王弘义更是阴险,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小心些便是了。”
孰料,崔日用竟然毫不领情,冷哼一声:“崔县令不用在这儿假惺惺,别以为救了本族正,就可以对本族正指手画脚!你以为我会因为这个感激你,然后私自放水让你重归博陵崔氏,认祖归宗吗?”
真是狗咬吕洞宾,崔耕瞪了他一眼,“你他妈有病吧,好赖人分不清?”
宋根海第一时间凑了过来,啐骂道:“你丫别不识好歹,我家大人若是不救你,你还被人五花大绑在这儿呢。还他妈五姓七望,还腆着大狗脸说自己博陵崔氏的族正,你啊,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我
要是你啊,真不敢出这妓馆的门,一头撞死在这墙上算球!”
“你……放肆!”
崔日用气得满面通红,一挥袖,喝道:“此处有你小小捕头说话的地方吗?”
宋根海呸了一口唾沫在地上,“老子就算小捕头,也知道要脸,哪像你,堂堂族正,还嫖妓不给钱!”
崔日用又被人揭起疮疤,跳脚叫道:“本族正被人诬陷冤枉的,你家崔县令替我佐证!”
宋根海撇了撇嘴,嘁了一声,不再理他,转身去了角落和封常清继续嘀咕。
“这回倒想起本县来了,我的大族正!”
崔耕也挺讨厌崔日用这眼睛长到头顶上的家伙,说道:“好了,也别在这儿呆着了。半个月,归仁酒楼,你和崔湜也一同来吧!”
崔日用刚才也听到崔耕和豪商们的谈话,一听之下,心里顿时热乎起来:“此次兴建罗城,我们博陵崔氏也可分一杯羹?”
崔耕道:“到时候你来了,便知!”
崔日用神色缓和了许多,难得冲崔耕笑了笑,道:“崔县令,你果然识时务,这样,只要你满足了博陵崔氏的利益,对于你认祖归宗之事,本族正还是会慎重考虑的!”
“他妈的,你真是逼着老子讲粗口啊,”崔耕终于忍不住好脾气了,骂道,“你能不能不要腆着个大狗脸,张嘴闭嘴就认祖归宗的。老子再说最后一遍,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嘴脸,对于博陵崔氏,老子真不稀罕!你真以为老子是看你面子,才让你们参加半个月的宴席?呵呵,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吧!”
说着,崔耕将崔湜一把拉了过来,搭着他的肩膀,说道:“若不是看在我好兄弟崔湜的面子,我连多看你一样都嫌烦。滚吧,这个半个月内,你自己个儿找个地方老实呆着,别在我面前来回晃悠!”
“你……哼!”
崔日用一番话听在耳中,气得肺都快炸了,奈何如今又是有求于人门下,只得将忍着性子,拂袖恨恨离去。
崔耕望着他的背影,不屑道:“什么玩意儿啊?这优越感是哪儿来的?呵呵,这就是你们博陵崔氏是最值得培养的种子?崔湜,别怪哥哥说话难听,如果你们博陵崔氏尽出这种货色,那离家族败落消亡,也不远矣!”
“嗨,大哥你也别理他,都是族里面惯出来的!”
崔湜也是摇了摇头,不过也极为难得的替崔日用说了句好话,“不过他也够可怜的。原来的宰相崔元综,是他的亲
伯伯,不过崔元综前些日子被另一位宰相李昭德算计,最后罢了相。本来有崔元综的照拂,他在官场上的仕途比我可顺畅多了。可现在呢,没了崔元综的照应,只得靠族里的老人了。现如今,还得和我一起来竟争族里的支持,他心里那口气儿,一时半会也难顺得过来!”
“诶,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这茬儿来了。”
崔耕会意道:“这白痴不会是觉得崔元综受了我的牵连,才死活看我不顺眼?”
“有这么点意思。”崔湜低声说道。
崔元综之所以被罢相,是因为他另外一个侄子崔日昌,被王弘义陷害抓了辫子,让李昭德有了可趁之机。这事人尽皆知。
但王弘义丧子与崔元综倒台的时间太过巧合,所以很多人都认为,这和崔耕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所以,崔日用有这个想法并不奇怪。
崔耕理清头绪之后,也显得郁闷无比,这事儿也没解释的必要和意义,唯有无奈地耸耸肩,叹道:“这口锅背的还真是莫名其妙的。得嘞,就冲他崔日用的尿性,本县看死他在仕途有所建树,树敌便树敌吧,不过土鸡瓦狗,不与他一般见识。”
……
……
又过了三天。
这一天,小和尚慧明来见崔耕,满面愁云地郁闷道:“崔县令,北禅宗的神会和尚,邀小僧在闲云寺内开一场无遮大会论法。”
“又尼玛是你们南北禅宗那点屁事儿。”